教员室内,箭已在弦,一触即发。
伊丽娜一掌拍到桌子上,大声质问着那只章鱼,“你这又是唱哪出!”
钢笔停止转动,杀老师从试卷中抬起头。
与伊丽娜暴躁的样子正相反,他只是瞥了她一眼,淡淡道:“那孩子的三分钟热度并没有退去。”
“啊,差不多就是那么回事吧。虽说我早就知道了。”伊丽娜轻抬起下巴,有些不耐烦地双手环胸。
“你……”杀老师很鄙夷地看着她。那眼神大意是:谎报军情还这么理直气壮?
伊丽娜继续扬着下巴与杀老师对视,无论她怎样怒目圆睁,对方就只不屑地看着她,一脸的“呵呵”。
没多久她就败下阵来,连同刚才的气势也一并减弱了,只好嗫嚅着出声:“我那天是……那什么嘛。哎呀总之!有那种觉悟的鹤见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啦。”
权衡了一下,她觉得还是不要说出那天是故意气他比较好。
“觉悟?”杀老师的语调总算有了些起伏。
“是啊……”轻叹了一声,伊丽娜坐回椅子上,十指交叉托着下巴。
大约是想起了那天在医院的情景,她眼中的一汪碧蓝轻漾,细腻柔和的情绪在其中缓缓流淌,连她的语调都轻缓起来,“那孩子说,会珍惜你破坏地球前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天。”
杀老师怔了怔,有些出乎意料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他的嘴角在不经意间泛起笑意,“是么,她……说过这样的话啊。”
心中某处不由得变得柔软,脑中浮现出那个孩子眼含娇羞,笑靥淡淡地说出这句话的样子。
但紧接着,锋芒一闪,心脏那处柔软便被人用刀狠狠剜去。
鲜血淋漓。
“咔嚓。”
手中的钢笔陡然断成两截,断口扭曲参差。
红色的墨水顿时四溅得到处都是,甚至有一些还在顺着他的腕足一滴一滴落下。
黏稠的猩红色呈放射状沾染在白色的试卷上,显得触目惊心。
“呵呵,卷子脏了啊。努鲁呵呵,呵呵呵。”
他盯着自己满是猩红的腕足,莫名其妙地笑着,那笑声让人不寒而栗,那张笑脸也越发诡异。
仿佛他的腕足上沾染的不是墨水,而是刚刚从某个活人身上榨取的尚且温热的血液。
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和怪物没有分别。
伊丽娜狐疑又恐慌地看着那只章鱼。
可以的话,她现在真想离这家伙远远的。可是为了鹤见,她不得不将谈话继续下去。
“别把话题扯远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得承认,她现在看那只章鱼的目光是很嫌恶的。
他这个决定,若不问缘由,左右不过是在“逃避”。他倒是心安理得了,苦的是鹤见。
——那时,伊丽娜以为他只是想要逃避这段恋情。
杀老师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桌上的残局。像没听到她的话一般。
参照上次他把果汁撒到卷子上的情况,发生这种事,他总会手忙脚乱到越弄越糟。
所以,他大概是学聪明了,竟将钢笔连同卷子一并扔到了垃圾桶里。
桌面顿时由一片狼藉变得干净又整洁。毕竟他把大家小测验的卷子全都扔了。
真是疯了。伊丽娜在一旁冷冷地注视着他的动作,直到他重新开口。
“那天她和『死神』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吧。那种状态,绝对无法称之为正常。”
杀老师终于看向伊丽娜,他的神色异常平静,尽管行为已极度反常。
闻言,伊丽娜低垂下眼睑,“她只是受到了打击。毕竟经历过……那种事情。”
现在提到璃音,她已经会不可避免地回想起自己的过去。
原来鹤见和她一样,或者说比她还要可怜。
起码她还可以选择自己的道路。
什么身处平和世界,什么无忧无虑地恋爱。
从来都不是这样。
为什么、听到这样残忍的话,那个孩子还可以继续微笑着鼓励着她。
——鹤见、你真的是个傻瓜。
伊丽娜失神的样子映在杀老师眼中,他特意为她留了些时间,才又轻轻道:“所以,我不希望她继续接触杀手或暗杀之类的事情了。”
远离杀手……远离暗杀……
还真是一个道貌岸然的借口,但也成功地转移了听者的注意力,让她信以为真。
尽管她并不赞同。
“呵呵,”回过神来的伊丽娜突然冷笑,“难道你现在做的事就不会刺激到她了?把她赶走,她一定会崩溃的。”
“伊丽娜老师,她没有你想象得那么脆弱。”
杀老师笑了笑,像在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要知道,只要有依赖的对象,她在任何环境中都能游刃有余。她就是这样,看似柔弱却又十分坚韧的孩子。而依赖的对象,并不一定要是我。看看她对你态度的转变就知道了吧。谁都可以的。”
摆出无所谓的态度,让对方无从下手。
“你……居然可以说出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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