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许久未回公主府里，但府里的一切依旧。

莫保面色潮红，激动的守在宁锦堂门口，在外人眼里，他跟随殿下去了南江，又回来京都......

但他自己清楚，他有多半年未见到殿下了！

看到煜公子将殿下从马车里抱下来，莫保热泪盈眶，奔到煜公子身侧，看着安然睡熟的殿下，他忍着激动，躬身将公子迎进内殿。

楚煜将人放在榻上，退去发簪和外袍，拧了热布巾给她擦了脸和手，又将鞋袜退去，细细擦了脚，凌玥中途醒来过，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又放心的睡过去。

莫保一直杵在屏风边，看到煜公子轻柔又熟练的动作，悬了半年的心渐渐放下了。

楚煜看他一眼，率先往外走去，莫保会意跟上。

“这半年，辛苦你了。”楚煜温声道。

“只要殿下安好，奴才怎么都愿意。”莫保拱手道，“公子将殿下照料得很好。”

他想多谢公子，但自觉没有立场说这样的话，只躬身候在一旁，像很多次候着殿下一样。

“殿下登基后，我要回固城关一趟，以后劳你辛苦，多留心殿下的饮食睡眠，勿要让她太过劳累。”

他虽命人封锁了北凉通往西周的消息渠道，但这几日的事必然会传到韩成玉等人耳中，他要回去应对。

原本不放心玥儿，他一路跟着到了北凉，今日看来，白翼真心臣服，魏国公这个舅父鼎力支持，魏锲也对殿下颇为看重......朝中局势比他预料中好了很多，他将穆唐留给殿下，加上蒙酋很快就能赶回京都，有他二人从旁保护，他也能放心回西周。

“公子言重了， 这是奴才的本份。”莫保拱手，“奴才会照顾好殿下，等候公子归来。”

楚煜望着沉沉夜色，等他归来......

北凉皇宫。

京都戒严，朝臣们都未出宫，跪在皇帝寝殿外。

秦贤亲自盯着礼部和钦天监为皇帝更衣，放入白玉口含入殓。

天光微亮，设几案焚香，跪奠酒，上至王爷，下至四品官员命妇，皆于勤政殿外，序立举哀。

平王凌瑞一袭丧服跪在皇帝梓宫前，他垂头半晌，悄悄看一眼前方的宁安。

他不过窝在府里酗了几日酒，京都就这样变天了？

凌琲杀入了京都，伤了陛下，陛下惊怒之下暴毙，凌琲还没高兴一日，宁安带着白翼归京平叛，凌琲手下的将领竟然在宁安的劝说下投了降......

现在凌琲和他的党羽下了诏狱，宁安要登基为帝了？！

北凉历史上第一个女帝？！

他从前怎么没看出她有这样的野心？！

凌瑞看着低声与魏国公议事的宁安，觉得着实不像......

他知道自己是个废物，当初凌琲谋逆的消息传入京都，他也不担心，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废物，如今还瘸了腿，他无缘皇位，为自己的名声，谁上位都不会动他，他反而是最安全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会是宁安......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叫皇兄的，软软糯糯的小丫头，要登基为帝了？！

不过，近来京中流传着许多宁安的消息，不止是在南江救流民，护百姓的消息，还有她在京郊山庄收容无家可归的老弱幼童，分给她们良田，让人开设学堂教她们自立的手艺......

陆续有商行透露，他们一些惠民利民的措施是听从了宁安的主意......也有一些州郡的官员表示最近关于郡县民生的新举措，是宁安公主的建议......

凌瑞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大半年来，京都百姓对宁安公主的评价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是不是很早就开始谋划了？

否则，白翼那样的人，怎么会愿意追随她呢？

他注视的目光太久，久到凌玥身边带金色面具的侍卫目光如电盯着他，他匆匆低头，那人真是一个侍卫？那样凌厉的眼神和气场......

凌瑞觉得丢了他王爷的颜面，顿时又抬头看去，宁安和那侍卫都不见了，他慢慢收回视线，却注意到右前方跪着的一道清丽身影。

一身缟素，发间簪着白花，全荃规规矩矩跪着，心里回味着早间偷偷嚼下的牛肉干。

要她为那个狗男人茹素是不可能的！身为皇后，无奈之下，最后一次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她昨夜睡得舒服，是成亲五年来最安稳的一个好觉，今晨的素餐配着她偷留下来的肉干，比以往的山珍海味还美妙。

天未亮便起身更衣，贴身侍女按她的吩咐，早准备了厚厚的垫子缝在素服里，这会儿跪在这里，膝下软绵绵的，让她有些发困......

凌瑞看着她面色苍白，眼底有些泛青，唇色黯淡，眼眸低垂着，似是欲落泪的样子......

凌宇对她再不上心，也是皇帝，是她的夫君，他死了，她还是会难过 的吧，宫中没有子嗣，她往后......

凌瑞黯然移开目光，她怎么样，他都没有资格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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