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谢谢你呀,沈同志。”姜笙笙再次道了谢,“要不是你把票给我,我可麻烦了。”
“举手之劳。”男人微微颔首,垂着眼,没什么谈性的样子。
姜笙笙识趣地闭上嘴,开始整理。
车厢内很脏,到处都是细碎垃圾,甚至还有煤渣,姜笙笙统统拿脚踹开。
从上了车开始,不对,应该说从到了候车厅,她的眉头就没放松过。
床上也很多脏污。
好在姜笙笙提前准备了张布,她拿出来垫在床上。
这才放心坐上去,捏了几下自己酸疼的腿,检查几番皮肤,竟发现好多青肿痕迹。
车厢摇摇晃晃。
周身的疲惫袭来,她不知觉就睡了过去。
等迷迷糊糊睡醒,竟然是被烟味儿呛醒的,她眉头皱的死死的,捂着鼻。
除了烟味,汗臭味,脚臭味,还有一股子煤味,夹杂在一起,刺鼻又难闻。
姜笙笙熏得小脸紧绷。
手挥了挥面前的朦朦的烟,这才发现罪魁祸首,原来是她救命恩人。
姜笙笙:……
沈景良下意识凭着直觉朝着对面的姑娘看过去。
她刚睡醒,那张娇俏小脸,干净剔透的眸子,盛着些许愠怒。
气得像个河豚,皱眉正有意没意地盯着他手里的烟,还不时咳嗽着。
沈景良有些茫然无措,下意识地地把烟碾熄。
“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
姜笙笙脸色好看了些许,又忽然意识到这个年代车厢抽烟是允许的,他其实没有必要熄掉烟头,还是她不习惯,强人所难了。
暗自懊恼。
窗户是上下移动的。
姜笙笙拉动窗户,风钻进来,吹散了几分臭味,她也难得神清气爽了几分。
窗外景色缓缓后移。
哐当哐当,火车开的极慢。
车里闷的像个蒸笼,她掖了下汗湿的鬓发。
百无聊赖发着呆,见对面沈景良正拿着算盘噼里啪啦打着,时不时在本上记录什么,写写画画,神情认真。
姜笙笙来了兴趣:“你这是在干什么?”
脆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景良扶了扶眼镜,看了她一眼,随即简明扼要地解释。
“我在计算。”
姜笙笙挑眉,暗忖:计算?看那桌上的本子也是画着些圆圈,莫非面前这人还是什么研究人员?
好奇是常态,但总不能问人家是研究什么的,那也太多嘴了,见他也没有继续想说的欲望,她也就作罢。
肚子有些咕咕叫,姜笙笙拿了自己的卤味出来吃。
这是她有次无意间见到某位军嫂家弄的,嘴馋便给她做了个小交易,换来了这吃食,当个零嘴。
“要吃吗?”
沈景良拒绝了,又全神贯注地写着手里的东西。
不一会儿。
卤味散发着阵阵香味,沈景良强制自己不去想那东西,却事与愿违,总是分心,无意识地发呆。
这时,一只白嫩小手拿着只卤鸡爪出现在视线里。
沈景良怔了怔,抬头。
就见面前的姑娘眉眼弯弯:“还是吃点吧,之前也帮了我忙,我就请你吃点小东西。”
沈景良迟疑。
“先吃饱才有力气干活嘛。”
沈景良见她吃的津津有味,总算没拒绝,接过。
手上的钢笔也放下,盖好笔帽。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渐渐松弛。
沈景良便问:"你去M市是...?"
M市在G市隔壁,距离虽然不算太远,但比起偏远落后的G市,还是要繁华不少,很多人采购大件,都会特意坐火车去M市。
姜笙笙想了想,才说:“我是去探亲。”
虽然这人看上去不像是坏蛋,但火车上人来人往的,她还是得提防些。
为了买收音机,她现在身怀巨款,可不敢随意透露自己要外出采购的信息。
“哦?我也是……”
沈景良开了个头,似乎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又停了下来。
这反应勾得姜笙笙有些心痒痒,但又想到这是人家的私事,不好随意窥探,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列车上,五湖四海的人聚在一起,聊聊家长里短,打扑克,欢声笑语的。
倒显得他们这里分外僻静。
姜笙笙也没觉得自己这事有什么不能说的,叭叭叭地将自己从A市逃离,来到海岛投奔相亲对象,却发现是个误会的事情娓娓道来。
“你很勇敢。”他甚至笑了笑,赞许道。
沈景良脑子灵活,也看出这姑娘只身一人,毅然决然就去祖国最南端的地儿和从没见过的人相亲,心里实在佩服这姑娘的大胆。
不太擅长与人交流,沈景良索性咬上了手里的鸡爪。
皮酥软鲜嫩,香而不腻,让人欲罢不能。
津津有味还没细细享受好这味道,手上的鸡爪就只剩一堆苍白无力的骨头了。
姜笙笙笑出了声,又递给了他一只。
两人又聊起了其他的。
姜笙笙拍了拍硌屁股的木质床,又扫了眼地上的垃圾叹了口气:“这火车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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