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晚上没吃多,刚过晚饭的点又饿了,进厨房找口吃的,结果就看见江时衍盯着一个梨发呆。
“大侄儿,你祈祷呢?”
江时衍摇摇头,“女人的心思猜不透,温璟的心思我也猜不透。”
江明月说到这可就不饿了,“什么事,小姑姑帮你分析分析,你猜不透,我能猜透。”
江时衍琢磨了一下,把刚刚这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你说我都顺着他来了,他到底为什么还生气?”
江明月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啊,“我恨你是块木头!梨啊,他不想和你分梨吃,你这个脑子就转不过来呢?”
分离……
江时衍恍然大悟。
他从前根本不忌讳这些,所以也没想到这层。
温璟不一样,他失去过亲人,任何带有不好寓意的事,他都不愿触碰。
江时衍沉思片刻,转身拿起刀,把那个大鸭梨咔嚓一刀,一切两半。
“你疯啦??”小姑姑瞪着他。
疯了的江时衍端着两半梨出了厨房,径直上楼了。
温璟坐在阳台边的沙发上,心里怒骂江时衍。
骂着骂着,听见那人从背后走来了,一声不吭地放下一个果盘。
温璟眼神一瞥,面前的矮桌上正是那两半梨。
他差点过去。
江时衍挨着他坐下,不容分说地圈住了人。
“你松开。”
江时衍不仅不松,还搂得更紧了。
“松……”
“不是不要和我分离吗?”
温璟停住了挣扎,看他的眼神深邃,那股恼怒也涌了上来。
“你混蛋,大过年的,谁要和你分梨吃啊,你有毛病是不是?”
江时衍点头,“嗯我有病,病得不轻。”
温璟胳膊动不了,就抬腿踹了他一脚,“那你还切开干嘛?”
江时衍手握着他的膝盖,“你听我说。”
温璟看他能编出什么花。
“一个梨切开两半,你一半我一半。假如我们一起吃掉一个完整的梨,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温璟没言语。
他甚至盘了下这个逻辑。
好像有点道理。
江时衍看人似乎接受了,拿来一半梨给他,“这梨咬一口就停不下来了,真不骗你。”
温璟咽了咽口水,“你起来,谁要和你永远不分开了。”
“好好,你先吃了,不然浪费了。”
江时衍咬了一口,温璟听着清脆的咀嚼声,好像是挺甜的。
“你看我都吃了,你这半不吃,我只能丢掉了。”
温璟看他要往垃圾桶丢,连忙夺过来,“怎么浪费呢你。”
他咬了一口,还真是,又水又甜。
两人咔擦咔擦把一个梨吃了,温璟擦擦嘴提醒道:“我刚刚和你吃一个梨,可不是那个意思啊,我是怕浪费。”
江时衍顺着他的话点头,“明白明白。”
死鸭子嘴真硬。
-
除夕到了。
“一年又到了头。”江家人感叹着。
一大早,一伙人就开始忙里忙外。
“春联只给大门贴一副好了。”
“哎呦,蠢死了,福字要倒贴,这么多年啊,你是真不看啊!”
“串灯呢,今年还挂吗?”
“免了免了。”
温璟自认为今天没赖床,结果下了楼就瞧着宅院里像打仗一样。
江时鑫干点活儿被亲爹痛批一顿,灰溜溜地回到客厅,打死也不出去了。
温璟找了一圈都没看见江时衍,心道大清早地能去哪。
“小璟,找你家那口子呢?”江时鑫问。
“时鑫哥,别瞎说。”
“他在大门口呢,我贴不好对联,被我爹赶回来了。”
温璟拿起江时衍的羽绒服,套着出去了。
主屋离大门有一段距离,得穿过两个偏院,沿着蜿蜒走廊走上五六分钟。
江家还没燃放爆竹,街上的鞭炮声时不时响起来,伴随着小孩的欢呼传入宅院。
今日天气很好,走廊上的积雪融化得滴滴答答,两旁泥土地泛着湿意,松树上点缀的白雪马上就要掉落了。
“砰”一声又一声的爆竹响在空中,这个点放鞭炮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声声入耳,不觉得吵闹,只觉得喜庆。
温璟走的这一路,突然感觉像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的过年就是这样,早早起来,小伙伴们三三两两,点燃一个鞭炮,捂着耳朵跑远。
小时候远比现在更加寒冷,冬天会穿上棉靴,戴上棉手套,仍然冻得瑟瑟发抖。
上午家家户户已经开始炖肉炒菜和面,不管吃多少,一桌子总得是有的。
小时候可真幸福啊。
温璟想。
他绕出了走廊。
出了大门,看见江时衍正站在高高的木梯上,手里拿着对联的横批,旁边的大伯二伯扶着梯子,嘴里念叨着歪了歪了。
“江时衍!”
江时衍听到声音马上回头,看见温璟穿着他的外套,有些长。
双眼亮晶晶地仰着头,呵气间鼻尖微红,明眸皓齿。
这个人,大白天的,眼睛里还能藏着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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