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兽的梦境。

若是她沉溺于美梦，舍不得离开。

她就会冻死在雪山，她的身体会成为秃鹫的美食。

兰玖最后看了眼住了很多年的房子，对郁白说：“你等我，我一定会带着冰莲回去救你。”

说完将沈易给的清心符点燃。

下一个瞬间，呼啸的风声重新回到耳边。

兰玖睁开眼，她依然坐在平整的大石上，温暖的室内变成了白茫茫的雪地。

宴九沧闭着眼睛，盘腿坐在她身侧。

和她陷入梦境前一模一样。

兰玖松了口气，幸好他没有受到魇兽影响：“师尊。”

她叫了声，宴九沧没有反应，兰玖便提高了些音量。

“师尊。”

还是没反应。

兰玖轻松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拍了拍宴九沧的肩：“师尊，醒醒？”

一片死寂。

除了风声和头顶秃鹫的嘶吼，没人回应。

兰玖凝神望去，宴九沧确实和往日不太一样。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面色平静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与往日那种没有感情的平静不一样。

糟糕！他也中了魇兽的暗算。

甚至比自己还严重。

他们应该是同时陷入梦境，她都出来了，宴九沧却还没有清醒。

虽然兰玖很不愿意相信，但不得不相信。

宴九沧的确困在了魇兽的梦境中。

他一向冷冷淡淡，无欲无求的模样。

很难想象，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却得不到的。

魇兽就是靠挖掘人内心的渴望，从而编织出现实世界里难以实现的生活，才能让人心甘情愿留在梦境。

这一次，他没有爱上岑桑。

没有了爱而不得。

还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

兰玖实在想不到。

若是放纵宴九沧沉溺于梦境，凭她一个人估计没办法找到冰莲，带着他一起离开雪山之巅。

头顶的秃鹫似乎蠢蠢欲动，兰玖伸手在周围落下结界。

不知道能撑多久。

……

梦境中的宴九沧，此刻正处在一片红色。

他罕见的没穿白色，而是一身红，墨发全部用一根红绳束起。

一间简陋的木屋，四周挂上了红绸。

桌上燃烧着两枚红烛，照着不远处的床榻上娇小的身影。

这场景简直再诡异不过。

宴九沧一向冷淡的脸都露出笑容，他喉间吞咽，有些急切走向女孩。

她盖着红色盖头，双手交叉置于身前，安静的等待她的夫君。

宴九沧捏着一个角，掀开了女孩的红盖头，露出她娇艳的面容。

若是兰玖在，只怕会吓得捂嘴。

因为盖头下，赫然出现她的脸。

宴九沧揭下盖头，眼底闪过惊艳。

她眉心点上一朵花瓣，嘴唇嫣红，清亮的眸子雾蒙蒙的。

就像惹人采摘的花朵。

宴九沧呼吸骤然粗重，直勾勾盯着那抹红唇。

他的嗓子发紧，半晌才发出声音：“……小玖。”

兰玖羞怯地看了他一眼，低低道：“师尊。”

这一刻，宴九沧眼底再也看不到其他，只有她微张的唇。

“师尊为何这样看着我？”她害羞低头。

宴九沧魔怔般，抬起她的下颌：“小玖，你爱我吗？”

兰玖脸颊轰的红了，那双漂亮的眼睛满是羞怯，闪烁着不敢和他对视。

宴九沧竭力控制自己急促的呼吸，压低声音，轻声诱哄：“乖，说你爱师尊。”

“我，我爱师尊。”兰玖在他鼓励的目光中，缓缓说出了那句话。

宴九沧极少见的面露喜色。

他笑得露出牙齿，眼神发亮盯着兰玖，一点也不像令人畏惧的第一剑修。

兰玖似乎受不了他的目光，埋着头依偎进他的怀里。

宴九沧收紧了手臂。

他嘴里喃喃：“你说了爱我，你不能再忘记了，绝不能……”

红色的蜡烛烧的刺啦作响，滚烫的蜡油沿着一个缺口，流到了桌子上。

慢慢凝聚成一团。

夜逐渐深了。

宴九沧抱着怀里的人，倒在床上。

他握住兰玖的肩膀，目光灼灼，声音低哑。

“小玖，我们该休息了……”

大红的服饰，明晃晃的昭示今日的特殊。

他们今日结为了道侣。

只要想到这，宴九沧眼神便暗了下去。

她终于属于他了，再也没人可以从他身边将她夺走。

道侣。

这陌生的两个字，听起来却让他心间泛甜。

宴九沧从没想过结道侣这件事，可若是能将她困住身边，这就变成他向往的事。

那些让他看着碍眼的人，统统消失了。

这个简陋的木屋，是他幼时生活过的地方，是他冰冷的记忆里极少的温暖。

在他被母亲抛弃前，他曾短暂体会过温情。

但很快那个女人就将他抛弃了，在一个下着暴雪的冬夜。

宴九沧原以为自己忘记了这个地方。

现在却和她一起回到了这里。

宴九沧俯身，轻嗅着她身上的香味，是他魂牵梦绕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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