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情急之下她羞愤欲死,虽知他是为救她,但她宁可不要这只脚,不要这条命也不要让一个陌生男子如此……如此轻薄!
他叹了口气,以不容置喙的语气冷冰冰地命令道:“闭上眼!”
她只得乖乖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那人一口口将她脚上的毒血吸出吐掉,地上很快一滩紫黑的血水。他的脸本就苍白如白玉,这下更是银白。他脱下身上外袍放在她脚边,将她那只依然肿得厉害的脚放在他的衣袍上。转身钻进花丛中,她听到响声,忙睁开眼,只见他手上揪着一根花枝,把那花瓣花蕊和叶子一股脑儿揪下来,塞进嘴里嚼碎,吐出,敷在她脚上,原本麻痹无知觉的脚竟渐渐感知一股温凉和丝丝缕缕的疼痛。她忍不住呻吟起来。他扯下衣上一角,温柔地帮她包扎好。
“这玉面银蛇唯这药王谷独有,解药也只长在这后山之上。看来姑娘得在这庄子上住上十天半个月了。”他一面说一面帮她穿好罗袜,那娇小的绣花鞋却是怎样也穿不上去了。
“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不知……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她羞红双颊,看着自己那被缠了一圈又一圈的脚,心下焦虑不安。这样子她怎么走得动。
“在下行三,家里人多唤我三郎。”那人挑眉一笑,满眼流光溢彩,璀璨若星河。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他抱起她,沿着山路,一直走到湖边,将她放在那朱亭中,往她手里塞了只鱼食罐子。
“万鲤觅食是这药王谷一景,你来试试。”他从罐子里掏了一把鱼食撒向那湖中,顷刻之间,那平静的水中便涌起一片巨波,数不尽的红色鲤鱼争相抢食,尉为壮观。
她看着那花开一般的红鲤鱼满心欢喜。
他却转身离去。
很快茹儿便找到她,一起同来的还有傅家那位年轻的家主。傅叶鸣身高体长,人群中一站也算得卓尔不群。只是与那花家三郎神仙一样的人物一比却不免黯淡许多。
“阿素,怎么这样不小心?”傅叶鸣见她无故受伤,心下难过不已。
“……”她不说话只是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紧紧抱着怀里的瓷罐。
众人皆来宽慰她,她全不放在心上。
花丛中隐约流荡着那人的影子。
父亲与傅叶鸣在房中说着话,提到他二人的婚期。她心中的难过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对那姓傅的男子说不上什么好意,只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那年上元节后,她的心便被人生生地挖走了。
后来,她听到传言,说花家三郎为了一个女子跟家里决裂,离开了药王谷,无人知晓他的行踪。
神思倦怠,心绪芜杂。那青杏又酸又苦,她竟也这样生生咽了下去。
再苦不过情思。
站在窗前,吃完三粒苦杏,将那杏核一字排在窗台之上。窗外幽凉的月色,照着她泪流满面的愁容。
“试试这个。”树上一人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手上一只雪白的瓷罐子,罐子上画着一串红艳欲滴的相思豆。
这次他没有戴面具,脸白若雪,长发披肩,顾盼流睐,灿若星辰。
天底下竟然真的有这样好看的男子。
她怔了半晌。
蜜饯罐子被他拧开,浓郁的清香扑鼻而来。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吓得不轻,大晚上的一个人突然从树上冒出来。
“尝尝。”他抓了一只蜜饯送进她唇齿间。
她定定地看着他,心跳如鼓。
咬着蜜饯,唇齿温润,眼眸氤氲,真甜啊!
今天他穿了一袭红衣,宽袍广袖,倚在那青杏树上,累累的杏子,映着他雪亮的脸庞。他咬着果脯,饺有兴趣地看着她的脸,她吃蜜饯的样子,美得不可方物。
两个人,红衣相对。月光如雪,照进彼此的眼睛里。
“这么晚,还不睡?”花雪月问。
“无心睡眠。”她叹了口气。
“来,手给我。”他朝她伸出一只雪亮的手。
“啊!”她惊叫着,人已如落花,飘向他怀中。
花雪月抱着她的腰身,脚下一点,纵身一跃,腾空跃上屋角,风卷流云,回风溯雪。她吓得紧紧搂住那人的脖颈,“去哪儿?”
“带你逛逛这如意城,嫁了人了就没有机会出来了。”花雪月笑道。
她静默着,在他怀中颤栗不已。
“怎么啦?”他带着她掠过那些飞檐翘角,身畔飞花片片,美不胜收。
灯火辉煌的如意城,处处繁花似锦。
她的世界只有那一间闺房,眼前的繁华景象却令她无比伤感。
平阳坞于她不过是一只金色的牢笼。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又紧张又害怕紧绷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我要带你——去看风。”他顿了顿,笑起来像这世间最璀璨的星星。
两个人在如意城最高的一座楼上坐了一整晚,花雪月一边饮着酒,一边跟她讲着些奇闻秩事,她则听着风声睡了过去。天亮时发现自己在云之上的客房里醒来,阳光璀璨,酒很醉人。枕畔压着一枚莹白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一大一小两只麒麟。那是花雪月留给她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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