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头,还真是劳碌之命。”那面具之下的眼神温婉如水,他伸手轻轻扣住她的手腕,探了探她的脉搏,那乌黑俊秀的眉深深皱起。
她果然……
俯身拾起春凳下一方锦帕,帕子一角绣着一朵莹润清雅的漱玉花。
漱玉之花,洁白无瑕。
真是讽刺啊!
他捏着那锦帕,愁绪满怀。
“姑娘,夜已深,早些歇下吧!”青鸾提灯而来,推门而入。
那人端坐榻前,窗外月色凉凉,那面具下的双眸,愈是冷若冰霜。
青鸾望见那人那面具那双眼,吓得将灯盏扔在地上,扑通跪下,“尊……尊上……您怎么来了?”
“怎么?吾不能来?”花雪月凉凉地道,将那方帕子握在掌中。
“奴……奴非此意……尊上有何吩咐?”青鸾伏地颤栗。
“她怎么……如此憔悴?”花雪月探身拉过那锦被搭在她身上。
“想……想是累着了,阿七姑娘这些天都忙着绣这些花儿草儿的。”青鸾不敢抬头,心中怕得要死,又诸多疑惑,不明白这位主为何如此在意这丫头。
“好好照顾她,她若有半毫损伤,吾唯你是问。”花雪月起身,“吾明晚再来。今夜之事,不得让她知晓。”
“是!”青鸾伏首,半晌不见动静,再抬头时,那人早不见了踪影。
青鸾颤巍巍爬起来,望着榻上沉睡之人。
烛火轻摇,那莹莹之光映入她满是仇怨的双眸。
第二夜,他果然又来了,放下一只红玉雕琢的药瓶。
“早晚各一粒,着她服下。”花雪月极清冷地道。
“是。敢问尊上,这是……这是何药?”青鸾颤声问道。
“多嘴。”花雪月沉声斥道。
“奴该死,若……若姑娘问起,该如何回她?”青鸾垂首轻问。
“你就说,这是补气养血的大补丸,给她调理身子的。服此药,忌饮酒,你盯着点儿。”花雪月看着那桌上绣好的花色,红鱼粉莲绿荷,甚是惹眼。
“是,奴尊命。”青鸾看着他飘然而去,那桌上的红玉瓶熠熠生辉。
清晨,那女孩儿睁开眼睛,阳光璀璨,晨光如许。
青鸾鸣凤打来水伺候她梳洗,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是漱玉花的香味。窗台上赫然放着一盆漱玉花!
“哪来的花?真好看。”她慵懒地坐在梳妆镜前,长发披肩,望着那花,心神微荡。微风吹拂,掠过她清秀的眉眼。
“今晨有人……有人在街上售卖,便买了一盆!”青鸾颤声道。她才看到那花,想起昨夜那瘟神,连心口都是凉的。她从未见过他竟愿意如此取悦别人!
“早上有春卷,肉糜粥,姑娘可要进一些?”鸣凤给她梳头,簪上那桃木簪子。
她点点头,起身,检视那些铺叠整齐的床单被罩。
“今日我要出门一趟。”她顿了顿,“不必跟着我。”
“姑娘且用过早膳。”青鸾给了一碗红豆粥,奉上一只春卷,“姑娘,昨晚睡得可还好?”
“还好。”她淡淡地回应着。
那春卷炸得金黄酥脆,闻着清香扑鼻,只咬一口,她便全吐了出来。又油又腻,难以下咽。
“我进些红豆粥便可。”她低眉垂首,喝完那碗粥。
抱起那簇新的织物,转身便走。
“姑娘,稍候。”青鸾端着茶拦住她,“姑娘为这些绣花,可累坏了吧!这是调气补血的丸药,对姑娘身子有益。”
阿七看着她从那红玉药瓶里倒出一粒紫黑的药丸,那玉瓶却似曾相识,“你有心了。”她吃了药,喝了茶,抱着那一叠荷绿色织物,出了院门,入那狗洞,进了平阳坞西院。
阿迟见她又爬狗洞,哭笑不得,上前扶她起来,拍去她身上的草屑,“你为何总爱钻这狗洞?放着大门不入!”
她笑笑罢了,并不多言。
西院僻静,离那平阳坞大门极远,若开个偏门,她犯得着爬这狗洞吗?
屋内寂静,只有那雪亮的阳光飘忽在木榻之上。
她躬身把那榻上旧的床单被罩,一一换下。
那鲜亮如生的红鱼儿在阳光下似轻轻摆尾美妙异常。
那粉嫩的荷花依在碧绿的圆荷之上。
红鱼粉荷碧莲,娇艳灵动若画。
“这都是姑娘亲手所绣?”阿迟抚着那精美的绣花,赞叹不已,“这跟先前被面上的花色,竟一模一样!”
阿七淡笑着,心中苦涩不堪。
可不正一模一样吗?
只是物是人非。
“姑娘有心了。”阿迟见她香淋漓,倒上一杯热茶。
“阿沁呢?”她环视四周,半天都未见阿沁人影。
“她去悯国公府给爷送些贴身衣物。”阿迟看着她双颊红润,先前的倦态病容一扫而光。
“爷他……几时回来?”她放下茶盏,目光莹莹。
阿迟摇摇头。
“他身体可好些了?”阿七轻叹着,不知悯国公府的府医可能否治愈他。
“等阿沁回来,问她便知了。快坐,我们说说闲话。”阿迟拉她坐下,“你不在的这些天,我可无聊死了。还有,家里的饭菜着实……今天留下吃饭可好,庄上今早送来一头羊,还有两只绿头鸭,数尾胖头鱼,只是我做不来。你不在,我都清瘦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