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笙只好飘回二楼,发现自己的“尸体”还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
她试着飘向窗外,却发现高空畅通无阻。
是不能离自己的肉身太远吗?
飘荡消耗了太多精力,她不得不回到肉体旁休息。
沈知让正握着那只冰冷的手贴在脸上,泪水浸湿了床单。
说实话。
她一点儿触动都没有,只有他死了,才对得起她这十二年非正常人的生活。
可他絮叨得她睡觉都不安稳,哭得心烦。
她只好回到身体里。
手指微动的瞬间,沈知让瞬间便察觉到了。
他偏过头,看见本该判为“死亡”的女孩儿正在睁着眼睛瞧他。
沈知让立刻紧紧地抱住她,泪水滴在她颈间,滚烫得像熔岩:“笙笙…笙笙……你快吓死我了……下次别再拿死亡的戏骗我了……我承受不住……”
“笙笙……”
他抱着她,又将刚才絮叨的话说了一遍。
宋悦笙不想听,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看到他一惊一乍地松开她。
“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剧组教你的假死是不是有副作用?老周来了,我现在把他叫上来给你瞧瞧。”
他说话没留一点儿话口,宋悦笙根本插不进去话。
算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宋悦笙刚推开房门,楼下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知让拽着周医生的领带冲上楼,皮鞋在楼梯上踏出凌乱的节奏。
周医生白大褂的衣角翻飞,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活像被猛兽叼住的猎物。
“怎么出来了?”沈知让瞬间松开周医生,变脸似的换上温柔表情。
他伸手想扶宋悦笙,却在看到她后退半步时僵在半空,“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周医生扶正眼镜,白大褂上还留着沈知让拽出的褶皱。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打开医药箱:“先测个心率……”
片刻后。
周医生道:“一切正常,没事……”
“她嘴唇发白!”沈知让突然打断,“瞳孔也不对劲!”
宋悦笙看着周医生额角暴起的青筋,突然觉得这场闹剧格外有趣。她乖巧地伸出手腕,在沈知让灼热的注视下轻声道:“周医生说我没事的。”
这句话像魔咒般让沈知让安静下来。
他站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条曾经用来束缚她的锁链,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直到周医生逃也似地离开,沈知让才如梦初醒般扔开锁链:“饿不饿?我让米其林……”
“沈知让。”宋悦笙歪着头,月光在她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还要锁着我吗?”
沈知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蹲下身,颤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脚踝上未消的红痕:“不会了……”声音轻得像忏悔,“再也不会了……”
宋悦笙看着这个跪在她脚边的男人,她想问的只是表面问题——“是不会还要接着绑她”,但他好像理解错了。
算了。
不解释了。
……
水晶吊灯的光晕下,沈知让正细致地剥着葡萄皮。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晶莹的果肉,小心翼翼地递到宋悦笙嘴边,像是在供奉什么易碎的珍宝。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宋悦笙偏头躲开,紫色的汁水蹭在了沈知让的袖口。
他垂眸看着那片污渍,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笙笙,你可不可以试着……喜欢我……”
抬起眼时,那双总是盛满掌控欲的眼睛竟带着几分哀求,“我会改的。”
他说得那样认真,满眼都是她的影子。
但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
“我还有两年毕业。”她推开果盘,“现在不想恋爱。”
“我可以等。”沈知让急切地抓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红痕,“多久都可以。
“哦。”
她只是表达知道了。
但沈知让不这么想。
他认为“哦”=“同意”。
晚上又不老实地抱着她睡觉,一遍遍地说爱她,说得她烦躁失眠。
生气也被认为是害羞。
可即使这样,他也不让她出去别墅。
宋悦笙觉得不行。
再这么下去,和以前那种生活有什么区别。
于是。
她尝试着采用自己莫名其妙得到的灵魂出体,在他紧张地出去打电话时,宋悦笙反锁门,绑着床单在腰上,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
床单在掌心摩擦出灼热的痛感,落地时她踉跄了一下。远处传来沈知让隐约的怒吼,宋悦笙头也不回地冲向夜色。
别墅区的路灯像鬼火般幽暗。
跑八百米的冲劲儿全用在这上面了。
但因为是晚上十点,沈知让住的别墅区很少有车经过,她从小路跑了很久终于来到了主路上。
一边跑,一边招手出租车。
终于。
有辆黑色的车停了下来。
宋悦笙也没看清是不是出租车就上了后排,车门关上,她喘着粗气对司机道:“麻烦去青……济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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