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宅。
江婉月清修的小道观里,挂着一幅传神的画像,妙笔丹青勾勒出一个纵马而行的少年将军,回眸微笑,天地失色。
能把男子画的如此传神,定是爱极了他。
时时在脑中描摹他的样子,方能下笔如有神。
上面提笔写了两句诗,笔墨还新。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昏黄的灯烛之下,清丽的女子默默垂泪。
剪不断,理还乱。
自从一别后,偶尔想起,还是会肝肠寸断。
她不应该说“你走吧”,应该说“平安归来”。
可是有什么用呢,她最明白他的性子,认准的事会钻牛角尖。
镇北侯,日夜北望,领兵向北,所盼不过收复故土,让黎民百姓过上团圆安康的日子。
而在陛下眼中,处臣子之位,挟不赏之功,戴震主之威,等同谋反。
战死沙场,马革裹尸还,恐怕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早知道,终有离散,携手一段,如何释然。
乔月月的手在画纸上,轻轻摩挲,仿佛感受到了原主当时绝望的心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命运的红线错综复杂,纠缠不清,在某个点短暂相交,而后渐行渐远。
身在其中之人,往往被命运裹挟着前进,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傅修竹的第一任妻子江婉月,即使在他婚后六年死掉,却也为他拉拢了曾经的文官之首,他的岳父江丞相。
原主死后,进入权力核心的傅修竹,奏请皇帝,追封原配为一品诰命夫人,自此没有娶过第二任妻子。
虽然不少人以为他惺惺作态,但这也为他博得了好名声。
文官清流,最在乎的便是名声。
原主死后,傅大人没少纳妾,似乎是为情所伤,成了风流浪子,收了不少女人进后院。
这些女人中,就有他曾经的小青梅白月光。
大概原主前世死后他也伤怀过,但也愤怒过吧,以他的聪明才智,不可能想不到其中缘由。
早晚都得纳,何必等那么久呢?
如今,乔月月主动提出帮他纳妾,他反倒有点不开心。
人真是奇怪。
美食系统:【宿主,不能直接杀掉他拿碎片吗?】
乔月月轻笑:【那可不行,会扰乱世界线,引起位面崩塌的。】
何况,两个世界的流速是不同的,这点时间根本不算什么。
江婉月倚在窗前,看着傅修竹远去的背影,嘴角扯出一个凉凉的笑容。
醉心权术的男人,心中很难装下一个女人。
他对女人的喜爱,便如同豢养的小猫小狗。
喜爱时,周到体贴,事无巨细。
不喜爱,便不闻不问,遇到问题也任由她自生自灭。
*
深夜不睡的,除了挑灯看画的乔月月。
还有在书房夜读的傅修竹。
他今夜有些发呆,手里的书许久没有翻动一页了。
他知道,他夫人心中思念的人,不是他。
一个思念亡人的妻子,一个永远也拢不住自己妻子心的丈夫,就不可能是个和睦的家。
江婉月是真的喜欢幼安啊,旁的人再好,再真心,那也是无用的。
他甚至都没有机会告诉她,她与自己早就见过,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两人貌合神离,相敬如冰的日子没过多久,她就落水而亡了。
也许是苍天感念,他带着记忆重生到了落水这一日。
他跳入湖中,救下了江婉月。
这是一个重头再来的梦,一切又重新开始了,他下定决心,绝不再重蹈覆辙。
他知道江婉月喜欢的人是幼安,满心满眼都是他。
可是,如今幼安已死,他就不信,他还争不过一个死人。
而且,不管有没有他,江婉月都不可能嫁给幼安。
年少不知愁滋味,可知陛下心中早就对镇北侯府忌惮多时。
江婉月若是想嫁给镇北侯府的小侯爷陆星怀,等着镇北侯府的,轻则抄家发配,重则赐死夷族。
如今,幼安已经死了,镇北侯府倒是躲过了一劫。
当白日他发现江婉月失去了婚后的记忆时,一时不知道是应该窃喜还是担忧。
没想到,失忆的江婉月依然对他不假辞色,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他一时没忍住,就说出了那句“我知道你心系幼安,只是斯人已逝……”
下一秒,他便看到江婉月面若金纸,泪流满面,晕死过去。
他简直嫉妒到要发疯,她眼里心里,只有那人。
幼安曾同他一道读书,江婉月却只记得幼安,不记得他。
他十六岁中了举人,二十岁点了探花,为官六年,已成大夏朝中重臣,是人人称颂的天才。
而她,依然看不到他。
他做错过,失去过,也更加心疼。
他希望江婉月今生过的好,也希望自己可以陪伴在她身边,长长久久。
灯下,他那双眼眸中,瞳仁竟然是浅浅的琥珀色,泛着温润光泽,眼波深情惑人,让人不知不觉就会沉溺其中。
这一次,他会牢牢地把她困在自己身边,哪都不能去。
*
昨夜睡的迟了,天光大亮,江婉月还没起身。
再醒来时,金色的阳光从窗子照进卧房,仿佛在做梦一般。
“夫人,您醒了?”
听到动静,丫鬟春桃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半个时辰之前,老夫人身边的周妈妈来了一趟,让夫人醒了去寿安堂。”
不同于秋容,春桃规规矩矩的叫她夫人。
作为她从相府带进傅家的陪嫁丫鬟,春桃和秋容一直留在她身边。
原主整日神思恍惚顾不得,如今看来,两个丫头年纪都该嫁人了。
不知道她俩是如何打算的,是嫁给老爷做妾,还是出了府去配个管事。
江婉月看向镜子,秋容在给她梳妆,脸色不免担忧:“小姐,老夫人找您,是不是因为落水的事?怕不是要兴师问罪?”
看来老夫人也知道他们夫妻貌合神离,江婉月心有所属。
原主因为贤惠,晨昏定省,哪怕是病了,也会强撑着去请安。
但现在壳子里是乔月月,让她像江婉月那样万般小心谨慎,凡事以傅家为先,她可做不到。
想了想她先让人把早饭拿上来,吃饱了,又换了身衣服,才去寿安堂。
傅家,现在还只是京城里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家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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