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三声敲门声过后,谭梁推门而入。
他将手上的文件夹递给沈晏宁,眼神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愤恨之色。
沈晏宁接过送来的资料,感觉到肩膀上一沉。
他侧目看了一下,谭梁的手就在他的右肩上不轻不重的按了一下,没有马上拿开。
大有一种“靠你了”的气势。
沈晏宁微微颔首,抬起左手,回拍了下谭大法医。
等谭梁出去后,沈晏宁垂了下眼睛,又抬起快速地看向贾心如。
“贾小姐,我这里有几张照片需要你看一下。”
他的语气温和,但却不容人拒绝。
沈晏宁翻开刚刚送进来的文件夹,从里面抽出四张照片,那是这次案子中年龄最小的小女儿的。
他将它们翻转,依次排开在她的面前。
贾心如缓缓抬起手,摸上照片里的人。
那上面闭着双眼的小姑娘,肩膀,锁骨附近有着成片的暗影,一直延伸到被衣物遮挡住的地方。
“你是怎么发现的?”她颤声问道。
“血迹。”沈晏宁顿了顿,“滴落的血滴会根据受害人或者凶手的行动而呈现出不同的状态,一切都有迹可循。
警察办案讲求证据,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处疑点的。
贾小姐,早在凶案发生前,你的家里就已经开始发生可怕的事情了。
对不对?”
贾心如紧抿着唇,明明是最伤心的事情,她却不肯像前几次见面那样落下泪来。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仿佛是要把难以启齿的、让人难堪的事情都挤出来。
“不论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再伤害心悦了。”
“但你的母亲和兄弟呢?还有你的妹妹?”刘斐皱起眉头,“你又什么——”
“我没有杀心悦!”贾心如抬高声音,再次否定,“我没有杀心悦,我不可能杀了心悦。
我只是——只是想……”
“你只是想让她脱离苦海,不用以后和你一样每天都活在痛苦中,是么?”沈晏宁看着她,神色里有一些哀伤。
贾心如也看着他,“我杀了母亲和兄弟,是因为他们的失职。
在我小的时候……他们本该保护我的。
晨磊甚至撞见过,但他却走开了。”
沈晏宁垂下头,叹了口气。
刘斐在一旁震惊的瞪大眼睛,“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呢?”
贾心如微微一笑,但那一瞬间却心如死灰。
“我当然想过要报警,但是我的母亲不允许,她不允许我说出去,认为会影响家庭。
贾爱青更是有恃无恐,他说我可以去报警,但是警察来了会相信谁呢?是信他这个有身份有地位,又受学生尊敬的大学教授,还是会信我这个有严重抑郁症的小姑娘?”
刘斐瞠目结舌。
沈晏宁沉默了一下,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
这世间有很多人和事情,对于一些人来说是蜜糖,但对于一些人来说却是砒霜。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么?”沈晏宁坐直了身体。
贾心如摇了摇头,“人是我杀的,没有人再知道这件事了。”
“你当天在值班,监控录像和你的同事都为你作证过。”刘斐看着她,眼神复杂。
“我找了和我差不多身形的同事替班,我们都带着口罩,只要不说,基本上看不出来。”贾心如垂下眼睑。
“那说说你作案的过程吧。”沈晏宁伸手拦了一下要再次说话的刘斐,语气柔和的说。
贾心如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
“我那天和同事换班后回到了家,直接去了父母所在的主卧。
我看见母亲在睡觉,父亲没有在,就先杀了母亲。
然后在走廊遇到了父亲,我就杀了他。
再然后就是晨磊和晨淼。”
“你用的工具什么杀死的他们?”沈晏宁看着她。
“我从厨房拿的刀。”
“什么刀?”
“不知道,随便拿了一把。”她伸出手大概的比划了一下,“这么大,这么宽。”
“你确定?”沈晏宁静静地问。
“我确定。”贾如心微微一笑,说不清是心死还是解脱,“他们是我杀死的。”
“我说过警察查案重视证据。”
沈晏宁褐色的眼睛里波澜不惊,有一种冷静到极致的深邃和冷酷,“血迹的流向与你说的不一样。
你,要不要听听我的假设。”
贾心如不说话。
“案发那天,凶手站在距离你家后院不远的桂花树下等待机会,我的同事在那里发现了很多抽过的烟头。
虽然是别墅区,行走的人不多,但是如果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又徘徊观察了那么久,不可能所有人都没不去注意他。
所以他开始应该是有开车,把车停到了附近,直到凌晨人少了才站在桂花树那观察。
他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也可能有你家的钥匙,至少能够接触到你们家里的人私下配下钥匙。
他等到凌晨三点多,周围一片寂静,人们都在熟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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