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晃悠了十几分钟就到达了公社,路上林见鹿和老大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打发时间。
农家人最常聊的话题就是地里的庄稼和收成,林见鹿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氛围倒也融洽。
这位老大爷好心的将林见鹿放到供销社门口才离开,她道谢后下车打量着眼前的供销社。
青砖瓦房屹立成一排,其中最中间上面雕刻着红旗供销合作社,里面人影攒动。
门口一棵老树盘根错节,树叶轻轻摇曳,树荫下正好乘凉。
记忆中,原身来供销社的时间并不多,唯一的几次就是过年赶集和刘春梅买年货的时候,最近的一次还是结婚时来扯红布买喜糖。
林见鹿打量了片刻就跨上台阶走了进去,四四方方的房间有三个柜台,错综复杂的摆放着很多的杂物日用品,最中间的柜台挂着各色的布料,为数不多的几人正低头挑选着。
林见鹿左右看了看,还是没有看到想到的东西,无奈只能上前求助售货员。
“您好,请问有没有烧纸钱?”她故意压低声音,由于紧张并未注意到售货员震惊的眼神。
“林见鹿,你不认识我了吗?”售货员尖利的声音响起,吓得林见鹿一整个激灵,同时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视线移到售货员身上,大饼脸单眼皮薄嘴唇,不算黝黑的皮肤,林见鹿仔细打量,从记忆的深处寻找到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这位貌似是原身关系一般的高中同学,她试探着问道:“刘佳佳?”
“是呀,这才一年多没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刘佳佳亲热的上前拉过林见鹿的手打量,眼眸里的嫉妒一闪而过,笑容逐渐灿烂,“你高中毕业后干嘛呢?我现在供销社上班,正式工啊!以后你有需要就来找我。”
听着刘佳佳话语里情不自禁带上的炫耀,以及表情里不可抑制的高傲,林见鹿莫名不喜,抽出手后退一步语气平静的说道:“是吗?谢谢你了,那有没有烧纸钱?”
“谢什么,你要的这个有,不过你要这个干嘛?你家有人死了吗?”刘佳佳从柜台里取出一沓黄纸钱,直言不讳的问道。
林见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强压着脾气,“不是!”
“那你买来干嘛?”
假装没听到刘佳佳锲而不舍的逼问,林见鹿指着货架上的糖果,毫不客气的说道,“给我来半斤这个!”
“哟,这是发大财了?都能买起糖了?你不是和大伯住在一起吗?你哪来的糖票?”刘佳佳称糖的功夫并不影响她说话,嘴巴像个机关枪似的突突没一句好话。
一斤这样的奶糖要三毛五分钱外加一斤的糖票,原身上学的时候也仅仅只是能保证吃饱穿暖,糖这种零嘴都被刘春梅收着逢年过节才会拿出来,确实比较稀少。
林见鹿要不是今天买的东西敏感,非要顶上她几句,可真够闹心的。
但是为了不惹出麻烦事,她忍了!
她闭着眼睛尽量屏蔽掉碎碎念,就当遇到了疯狗,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当初念书的时候也见关系有多亲密,现在搁她这找优越感来了,多膈应人?
最后,林见鹿当着刘佳佳的面利落的掏出一张半斤的糖果票和钱,拎着东西头也不回的走了,全然假装没听见身后刘佳佳炫耀般邀请参加结婚喜事的话。
出来后,她站在树荫下长舒一口气,听着树上的鸟鸣,顿时觉得耳根子清净了不少。
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林见鹿也不再多待。
顺带着碰巧路过收购站询问是否了一下收购金银花事宜,得到了准确的答复后她就走上了回程的路。
回去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全靠两条腿走。
可能是心里想着事,考虑到肚子里揣了一个崽,她中途就休息了两次。
不知不觉间,林见鹿再次抬头时看到的就是村口那棵熟悉的大榕树,有几个老人正坐在下面摘豆子乘凉。
避开人群回家后,刘春梅已经回来,正坐在水井旁剁猪草,见到林见鹿背着背篓奇怪的问道:“囡囡,你是又上山了吗?”
“没有,大伯母,我去公社问了一下,收金银花呢!”林见鹿随口说道,低着头往自己的小屋里走。
“是?那也不值得你专门跑一趟,明天让你大哥去问就行了。”
“闲着没事干就顺便去问了问。”
“我给你桌上放了几颗今天捡到的糖,你拿来甜嘴儿。”刘春梅边低头干活边叮嘱道。
林见鹿心里划过一抹暖流,进屋后她就赶紧将自己买回来的纸钱掏出来藏好,之后才拿着奶糖出去。
送给刘春梅的时候她笑着埋怨了几句,推脱了几下才收下。
——
一直到坐在椅子上许久,林见鹿才凝视着桌上空白的信纸,上面赫然沾上了几滴泪水。
心里思绪万千,良久,林见鹿最终还是提笔写下了“沈闻溪”这三个字。
这一刻,心痛蔓延全身,一瞬间,仿佛全身所有的力气被抽干,就连握笔的动作都是那么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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