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氏站在甲板上,看着甘家的人由近到远,消失不见,又看着扬州越来越远,最终被茫茫江水阻隔了视线,才被温妈妈和兰叶扶回了船舱。
伤心加上晕船,甘氏自此二十几天都郁郁寡欢,无精打采,情绪极其低落。
直到看到长安城启夏门,甘氏才终于恢复了些精神,从离别的愁绪中走了出来,“咱们回来了,让人去通知明初了没?”
傅有余和傅明予这才松了口气,彻底放下心来,“已经让温叔先行一步去接他了。”
甘氏长长叹了口气,“一别两个多月,回来了,还是回来了。”
“别叹气,等予儿和明初成亲了,我就陪你回扬州,在那长住。”傅有余轻声哄甘氏。
甘氏眼睛一亮,“真的?”
“为夫什么时候骗过你?”
“等予儿成了亲我们就走!”甘氏说道,离别前爹娘的样子让她心碎,她的儿女来日方长,可她的爹娘却是垂垂老矣,她想多陪陪老人家。
“也成,都听你的,”傅有余说道,“反正予儿会管家挣钱,明初会念书,他们姐弟俩在长安互相扶持,也没咱俩什么事了。”
“若是予儿能尽快嫁出去就好了,这样说不定今年咱们还能去扬州一次。”甘氏盘算着道。
“爹,娘,女儿可是有些多余了?”傅明予在一旁说道,着急把她嫁出去是什么操作?
“啊,呵呵,”甘氏叫傅明予的话吓了一跳,不由得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予儿,我忘记你也在车上了。”
傅明予:......
车外骑马的季年看了看天,可惜马上就日中了。
沉静了两个多月的傅宅,今日家门大开,人人脸上喜气洋洋,晚了两个多月的过年氛围可算是姗姗来迟。
田妈妈见到主家,忍不住老泪纵横,胡乱拿衣袖擦了擦眼泪,“老爷,夫人,你们可算回来了。”
甘氏握着田妈妈的手拍了拍,温声道,“是啊,回来了,这段时日,辛苦你们了。”
“主家回来是值得开心的好事,老姐姐你哭啥哟。”蒋婆子揶揄道。
“你这嘴巴不饶人的老货,净笑话我。”田妈妈道。
温妈妈看着下人将行李搬下马车,笑着说道:“我说老田,你别光顾着哭啊,快来帮忙整理行李。”
“嗳,好好好,交给我与兰叶还有含霜含月,”田妈妈一拍腿,赶紧跟着往屋里走,“前些日你们来信,说这几日便到,都准备着呢,厨房也备好菜了,只怕主家的吃食,来得劳烦你。”
温妈妈笑道:“我这一踏上长安的土地,便觉得活过来了,在扬州闲了些时日,今晚的晚饭交给我,我给大家做顿好的。”
甘氏看大家笑着忙活开了,心里也踏实起来。
“爹,娘,阿姐,你们终于回来了。”傅明初下了马车便冲了过来,“我可想死你们啦!”
“慢着点,我们还能再跑了啊。”甘氏看着他笑道。
傅明予见了傅明初,拉过他上下看了看,“呀,阿弟又长高啦,就是瘦了些。”
傅明初却是眼睛一亮,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找到了吐露的对象,他凑近傅明予,小声问道:“阿姐,你和季大人,嗯,如何了?”
傅明予看了他一眼嗔怪道:“如何什么如何,我也不知要如何,倒是春闱你准备得如何了?”
“阿姐,你便告诉我嘛,我最迟吃了晚饭又得回书院了,柳先生不让我住家里。”
说到这个,傅明初便头大。出了年,柳先生便时时刻刻都在书院盯着他们,就连今日爹娘回来,家里又派了人来人,柳先生也只允了他回去吃晚饭,还要在宵禁前回到书院。
这个春闱,他们这些应考的学习不着急,倒是柳先生急上了。
“下个月便是春闱了,柳先生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傅明予将从扬州带回来的礼物送给他,“这是诸葛笔、徽墨、宣城纸和澄泥砚,都是季大人送给你的。还有这个玉蟾,是阿姐在天宁寺给你请的,高僧开过光的,据说可灵验了。”
傅明予将玉蟾套到傅明初脖子上,“阿姐祝愿我的阿弟,蟾宫折桂,前途似锦。”
“谢谢阿姐,”傅明初摸了摸玉蟾,又先后拿起桌上的笔墨纸砚,“这些可都是名贵之物,所以,也谢谢,‘姐夫’?”
傅明予脸一红,“口无遮拦,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别捣乱。”
傅明初却是不依不饶,他觉得自家阿姐的亲事比他春闱重要多了,“阿姐,季大人什么时候来提亲?”
“我也不知,”傅明予头大,“嗳,你还是回书院吧,阿姐还有事要忙,便不陪你了。”
傅明予被他究根追底问得无力招架,说完便起身出了正屋,往自己的房间走。
她和季年往返扬州的船上画了不少画,得抓紧时间整理一下,绣出个成品来,时人好风雅,这些画做成台屏或者屏风、挂画,都是极好的。
傅明予才回到屋子,打开装画的箱笼,里面是她和季年画的二三十幅画,她拿起其中一幅,转身便进了旁边的绣房。
两个月没有动针,她早就有些手痒了,何况,她还想给季年送个礼。
她选的是自己画的画,季年墨冠黑衣,日出时刻独自立在船头,衣袂翻飞,周围是滚滚江水,漫天早霞,照得他眉目如画,摄人心魄。
便是看着画上的季年,都叫傅明予心跳加速,微微红了脸。
傅明予心中有些激动又有些兴奋,她要把这样的季年绣下来。
描画,扎针,扫粉,上绣架,这么一忙下来,傅明予便忘了时间,直到含霜在敲门,“娘子,准备开饭了,您忙完了吗?”
傅明予这才觉得饥肠辘辘,饿得有些头晕目眩了。
季年回了府,第一件事便是叫来东叔,“去傅家提亲的事情,还有接下来事,都准备得如何了?”
东叔得了季年的准信,早早就打点好一切了,且库房堆满的厚礼都是现成的,别说成一次亲,便是五次十次,也不在话下。
“都准备妥当了,爷准备什么时候上门提亲?”东叔回道。
“明日一早,”季年说道,“媒人,便请礼部尚书家的老太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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