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玉麟大叫出声。
然而太平军准备的木筏实在是太多了。
接近岸边的湘军快蟹、长龙等中大型船只本来移动速度就慢,惊慌之下更是船挤船,搞得越发拥堵不堪。
砰砰砰!
一个个燃烧着的木筏撞上了湘军的船只。
很快,火苗就从木筏上蔓延到了船上。
一声炮响。
从梅家洲水寨之中,又冲出了上百艘太平军的小船。
这些小船极为灵活地走位,一边躲避着湘军的火铳、火炮,一边迅速靠近。
与此同时,梅家洲炮台上的太平军火炮,越发猛烈地轰击起来。
炮弹不断如雨点般砸落,将湘军的船只砸出一个个大洞。
被三面夹击之下,彭玉麟所率的这上百艘湘军中大型船只乱成一团,在江面上搅成了一锅粥。
“撤,赶紧撤退!”
彭玉麟头皮发麻,大喊大叫。
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狗屁登陆了。
再不撤退,就要全军覆没!
好在,湘军无论是战船的质量还是火力的数量上都占据了绝对上风。
太平军虽然计策出尽,但在彭玉麟的竭力指挥、组织下,大部分的湘军战船还是成功地撤回了自家的营地之中。
但也并非没有代价。
二十多艘快蟹、长龙在江面上或熊熊燃烧,或四分五裂。
梅家洲大营中,到处都是太平军士兵们响彻天际的欢呼声。
这一次湘军外江水师的全力出击,以折损了将近两成的战舰而告终!
陈玉成此刻也一扫未能出战的阴霾,兴奋地跳了起来。
“翼王,您的战术实在是太强了!”
石达开先是露出笑容,随后叹了一口气。
“燕王,唉……”
若不是燕王秦日纲在田家镇把太平军水师的最后一点家底都赔掉了,今日湘军外江水师付出的可就不是仅仅二十艘战船了。
最乐观的情况下,石达开甚至能直接把彭玉麟打得全军覆没!
眼下,凭借着这些民用渔船、渡江船改造而来的小船只,石达开再怎么精心设计,也就只能取得这点成果,没办法再多了。
少年陈玉成并未注意到石达开微妙的表情变化,兴致勃勃地开口道:
“翼王,咱们今晚就夜袭贼寇?”
在陈玉成看来,这可是最好的机会了。
石达开闻言沉默了一下,抬头看了一会天空。
碧蓝天穹之下,无数白云正在缓缓经过。
专注地观察了一番白云的方向,石达开又拿出一个指南针做了对照,随后摇了摇头。
“还不是时候。”
当天夜里,鄱阳湖内,湘军内湖水师临时营地。
曾国藩一边听着外面太平军的锣鼓喧天,一边看着彭玉麟刚刚送来的信。
“……贼寇之火攻与小船袭扰,弟实无计可施。”
“为今之计,唯有请大人即刻弃船登岸,弟自领一支兵马在江边接应。”
“先退回九江,重整旗鼓,再徐徐图之。”
曾国藩太阳穴两侧青筋毕露,破口大骂。
“这个彭玉麟,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不就少了一点小船,他就拿石达开那狗才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也不是老曾脾气大。
换做任何人,像老曾一样被人日夜不停三班倒的骚扰,半个多月连个完整的觉都睡不好,脾气恐怕比老曾还要大好几倍呢。
没错,石达开是真的特地分出了三班人马,每八个小时换一班的骚扰曾国藩!
不仅仅是曾国藩,整个湘军内湖水师的将士们一个个现在都是神经衰弱,表情恍惚。
也就是曾国藩从创立湘军开始就一直奉行严厉治军,让湘军的军纪格外严明。
换做任何一支大清水师在这里,早就已经自行溃散了。
曾国藩骂了一番彭玉麟,又喘着粗气开口道:
“耗是吧?那就耗!”
“等老罗打下九江之后再过来,我看你石达开怎么和我耗!”
特地从彭玉麟那边赶来送信的塔齐布见状,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塔齐布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大人……”
“别说了!”曾国藩抬起手,止住了塔齐布的话。
“塔齐布大人,我明白你的意思。”
“但这一次,本官一定要和石达开这个狗才耗到底!”
“我要看看是九江的林启荣更能守,还是我曾国藩更会坚持!”
就在这种咬牙切齿地僵持中,时间又过去了七天。
月明星稀。
梅家洲太平军大营中,石达开抬起头,专注地看着天空上的白云一朵朵飘过。
这位太平天国翼王的手中,紧紧地握着一个指南针。
几秒钟后,石达开低下头,对着面前跃跃欲试的罗大纲开口道:
“就是今夜,出击!”
风静悄悄地拂过江面,吹得湘军水师营寨中的旗帜飘扬起来,旗帜的尾部朝向西北方向。
今夜,湖口战场在整整七天后,又一次刮起了东南风!
三十艘火船满载着各种易燃物,被点燃之后,在东南风的帮助下直冲湘军外江水师营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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