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老板长门先生跳下汽车,气喘吁吁跑到小木屋门前的时候,正好遇上体型微胖的斯文男人被两名警察押出来。
什么,犯人被抓了,事情结束了?可我还没出镜呢!
老板完全没认出凶手是预定自家旅馆的金主,他光顾着懊悔了,抬手狠狠抽自己两个巴掌:叫你睡!叫你睡!多好的扬名机会啊,还是送上门的,居然就这样睡过去了!
他身旁的刑警小哥看得眼皮直抽抽,赶紧出言核对身份。案件都破了,其实围观群众什么身份并不要紧,他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想要制止这位公民的自残行为。
长门先生不理解年轻人的日行一善,回答颇为敷衍。他不时踮起脚,抱着昨晚精心挑选用来上镜的礼帽,拼命伸长脖子往前面张望。长门个子不高,警察又围得里一层外一层,他什么都看不见,努力支起耳朵,风中隐约飘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还有“对不起”“朋美”之类的字样。
和田在对谁说“对不起”呢?是那些被他算计谋杀的受害者,还是自此孤苦无依、即将病故的女儿?
随便谁吧,最上叶月不在乎,她恨和田,她懒得思考这种问题。她要是警察或者犯罪心理学家就算了,姑且有研究的价值,但叶月醉心的是考古啊?难道古物遗迹不够香吗,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浪费感情去研究和田的心路历程呢?结局早已定下,她看得清楚,不是金田一勘破凶手诡计的时候,而是和田打定主意,决心杀害自己手足、谋夺自己性命名誉的时候。曾经的朋友亲手写下众叛亲离的结局,自己不过是被迫接受罢了。
然而人不是只有被动接受这一条路可以走的,说到底,你的行为凭什么可以决定我的心情?恨一个人仅仅代表以后遇到对方的态度,并不意味着不杀了他自己心里必须永远梗着一根刺。
晨光熹微,大山窃窃私语,以天草为舞台的诡异连续杀人事件落下帷幕。叶月挽着男友的胳膊,蛾眉轻蹙,静静站在人群后方目送警车鸣笛远去,暗自琢磨该如何筹集八千万的治疗费用。
她本来就不是那种可以束手旁观小孩活活病死的家伙,何况小朋美还是她亲姐姐明绘唯一的女儿。是的,无关和田,她只是怀念明绘姐,她只是听从内心的声音,愿意为那个孩子尽力争取一线生机。
“可惜藏元财阀破产了……醍醐先生这次撑过去,恐怕也剩不下多少钱救朋美了吧?”
“是啊、诶?和树?”
叶月与五木回头,和树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正站在他们身边揣着手手发愁。
少年的烦恼充满真情实感,他当然明白隼酱的大侄子乌丸先生财力雄厚,否则据说价值一个亿的天正菱大判不会孩子想看就给连夜拉过来看,八千万日元对乌丸先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也猜得到自己家虽然连公司股份都快处理光了,但勉强一下应该可以拿出这笔钱。不过比起这些,和树更清楚,自己只是一个资质平庸的普通人,哪怕努力考上一个好大学,出来找一个比较体面的工作,这辈子恐怕都赚不到这么多还给家里……当然要还啊?家人的钱不是自己的钱嘛,不能用感情强迫他们为自己买单。
樱井爷爷说过,当初自己被带回皆川家,哥哥变更遗产受益人,一些亲戚因此大吵大闹,硬生生把关系闹掰了;其中最为极端的当属哥哥的姑妈,她受到刺激,竟提前开始杀人计划!和树讨厌姑妈,和树讨厌他们!也就是脑子没那么灵光,想不出可怕诡秘的计策,那些家伙跟今天的和田守男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好像巴不得哥哥赶紧出事,又好像哥哥的爸妈辛苦攒下家底,不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幸福平安,而是为了给他们占大便宜一样……和树珍惜现在的生活,他喜欢哥哥、喜欢爷爷,所以他痛恨一切理所应当的嘴脸!
和树昨晚就在愁朋美小妹妹的事,早用手机查过存款了,此时忍不住托腮叹息:“我只有一百万日元。”
就这还是哥哥给零用钱大方,他又没什么花钱的爱好,才慢慢存下来的呢。
“我、我就三十万……”
隼耷拉着脑袋,可恶,他明明永远跟阿熏一条心的,明明他们天下第一好!但是!小鸟昨天查余额的时候便意识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之所以能够一直被克服,正是因为从来没有彻底消失过啊(悲鸣)!
金田一与美雪作为普通家庭长大的崽,向来家里给多少花多少,全用在零食杂志上了,让隼自闭的三十万对他们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数目,只好想办法在天草财宝上做文章。多留一天好了,哪怕是自费呢,虽然希望渺茫,但是万一有个万一……距离大家长下达的最后通牒还剩一段时间,和树跟隼积极举手,表示可以帮忙。
很遗憾,再怎么心动,艾米丽也必须回家准备模拟考。她读高一,考试时间与高二不同,就在后天,天堂四郎所在的学校则通知明天开考。他俩都不得空,勉强凑一凑、凑出个五万日元以示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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