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眼前这座山远没有达到直冲云霄的骇人程度,不过与远方市区的高楼相比,大伙立马便能惊觉大山的巍峨。黑云压顶,鸟雀喧闹,植被随着山势连绵起伏,陡峭的石梯没入山林,最多容纳两人并行,扶手锈迹斑斑,突出一个“你敢碰我敢死”以及“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老式公交车在身后吭哧吭哧绝尘而去,和树一连吸入好些尾气都没反应过来,站在简陋的站牌下捂嘴呛咳几声,目光呆滞。
中年男子苦笑:“你们应该看出来了,连摩托车都上不去。喏,我家车子平时就停在那里。”
男人指向站牌不远处的一片空地,地面用石灰歪歪扭扭划出停车位,棚子简陋,四根支柱上缠满意义不明的布条,在风中热情挥手说“嗨”。
隼缓缓张大嘴巴,他再不通世事都明白轿车在普通人家里高低是个重要财产,如果可以,谁会把自家车停在这种不遮风不挡雨的破地方?所以被树林挡住的那段路到底是有多难走啊喂,居然能让天堂家直接放弃整修山道吗!
和树委婉询问:“那个,姑且问一下,天堂先生,你今天是怎么下山的呀?”
“我太太扶着我下来的,走走停停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隼咋舌,这山今天是非下不可吗?哦,好像还真是非下不可。在公交车上,天堂先生不光与他们交换了姓名,还解释了现在这番窘境的成因。
今天早上山间下雨,他闲不住,跑去院子检查仓库有无漏水,却不小心摔了一跤。扭伤未愈的右脚雪上加霜,嘎巴一声脆响,任谁听都猜得出是骨折了。早先因为脚伤,约定好的导游工作没法去做,这类外快对家里很重要,不能开天窗坏了口碑;幸亏儿子四郎周末在家休息,便跟杂志社那边沟通,由四郎替他带团旅游,昨晚就随客人住在外地,没有回来。家里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忙,天堂夫人只能丢下家务带丈夫下山看伤。折腾到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回家休息了,夫人让他拄着拐杖先慢慢朝站台走,她得多绕个弯去市场买菜准备晚饭。结果半道上弟弟的电话打来,求姐姐务必去隔壁镇医院陪护早产的妻子。
唉,这些事情但凡拆开都算不得什么,全撞在一起便成了大麻烦。
右脚打上石膏,隐隐作痛。天堂先生筋疲力竭,恨不能下一秒就躺上床休息。不过作为受助者,该说的难处还是要提前说出来。他希望年轻人能够坚持帮忙,又实在不愿辛苦他们跑这一趟,心情复杂地再次强调:“路特别难走,所以……”
“所以我们当然会帮你啦!”
“没错!我超级擅长爬山哒!”隼眼珠一转,便想出个点子,“天堂先生我背你走吧,这样还能快点。”
“诶?不好吧?实在太麻烦你了,黑羽君。”
“没关系,就这样愉快地决定啦!”
什么就决定了?和树心有疑虑,不过没有下好友的面子,歪歪脑袋,瞅着隼酱等他解释。
天堂先生在山里住了那么久,直接用风加速他一定会发现不对劲,隼挤眉弄眼,我背着他,姿势受限,他应该不会发现。
可是你不喜欢跟陌生人挨那么近耶……和树蹙眉。
隼得意偷笑,没关系,到时候往背上一趴,他又看不见,我拿风隔一层出来就好啦!
哇,隼酱真聪明!
嘿嘿~
并没有突然消失的男人平视瞅瞅这个,再仰头瞧瞧那个,拄着拐杖,寻思这俩孩子到底在交流什么。以及,站在一起他才发现,皆川君的身高其实与自己差不多,完全是黑羽君太高,强行对比出来他很矮罢了。
没等男人继续发散思维,俩好朋友似乎终于商量完毕,唐突欢呼起来。你抢过拐杖,我把人丢、放到背上,大风起兮,芜湖冲鸭!
“哇啊啊啊啊!”
七濑美雪耳朵微动,停下脚步:“是不是有人在尖叫?”
五木阳介闻言侧耳细听,风吹树叶,窸窣作响,虫鸟和鸣,岁月静好。
“错觉吧?”他说。
确实有人尖叫,高中生兼职导游天堂四郎微微蹙眉,而且我怎么感觉像是父亲的声音……不,应该不会,他在家里好好休养呢,还有妈妈照料,能出什么事?
不知什么原因,少年越回忆那声若有似无的惨叫心里越慌,情不自禁加快了步伐。这个点爸妈估计正忙着做饭,打电话回去也听不见,还是赶快回家亲眼确认一下才能放心。
这就苦了金田一,一行四人,他是体力最差的那个。山路难走,正常行进他都已经够累的了,骤然加快速度,更是气喘如牛,汗水止都止不住,活像是掉进水里才被捞出来一样。
早知道刚才还泡什么露天温泉嘛,白洗了……唉,说是这么说,要是回到出发前重新选一次,他照样会答应五木大叔的邀约,少年侦探苦中作乐地想,因为事情很不对劲啊?
意外在死者中田小姐的房间里发现线索,大家今天临时变更行程,来到天草町的大江周边探寻与天主教徒有关的遗迹。搜索原始丛林妖蛇畑的时候,活动组织者和田编辑的包被人偷盗焚烧,好在救火及时,抢回一部分资料。大伙疑虑重重,紧接着宝藏猎人赤门先生又在公文包不远处发现了大量白色长发,与中田小姐尸体上缠绕的那些极其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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