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一次觉得,人的血怎么会有那么多。
文渊之躺在床上的时候,嘴角、眼角、就连耳朵都不停的渗出血来。
她想去找大夫,却让他拦了下来。
他告诉自己他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一切,要留在良渚也好,要到草原也行,总之都会有人帮自己。
勾月第一次觉得,千里醉这种有违天道的东西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上。
要是没有这种东西,当日自己就在围杀中身亡,阿渊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自己也不用经历亲眼瞧着阿渊痛苦却什么都做不了的煎熬。
他们说离纤尘的师父玉舟最能救阿渊,那自己就去寻他。
文渊之住的小房子里,勾月总能找到他留给自己的手书。
文渊之知道自己撑不到良渚,纸上的字流露出对勾月万分的牵挂。
“我可能要骗你一次了,希望消息穿到良渚的时候你不至于太伤心。我想要天下太平,燕楚共治,几年的时间我走遍了很多的地方,亲眼看见了老百姓的生活,这个愿望已经快要实现了;我想要得到你的关注,老天待我不薄,我不仅得到了你的关注还得到了你的心。人固有一死的,我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也变没有什么遗憾。要说遗憾,也是有的,我想再多陪你一段时间,如今看来是不可能的了。我走之后,你若是想留在良渚,留在他身边也可,不过我还是想要你回草原上去,在那里你能更自在些。”
或许当时他觉得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写,手书写的很长,絮絮叨叨的交代了勾月很多事情。
“王庭里我也都已经安排好了,你若是想在王庭里任个一官半职不至于虚度光阴,就去找当时跟我们一起到白石沙漠的那个侍卫长,他叫乌日;若是想从此逍遥于江湖,也不必担心钱财,到珍珠坊去,他们也会替你安排妥当。我不是一个爱絮叨的人,此刻却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
手书好像没有写完,在这里戛然而止。
那夜自己与阿渊聊到很晚,他应该是等自己睡下之后起身去写的。
越往后看,文渊之的字越见吃力。
他那时候应该有多疼啊,他写字从来都不会这样。
勾月小心的收起信,就像是自己小时候听画本子一样安慰自己,阿渊写下手书之后没有死,他又撑了好长时间,在手书里没有写完的话,他定是已经同自己说过了。
阿渊得救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自己在良渚的小宅子里与他过了很长时间的寻常百姓的生活。
他们会在年下的时候到街上去买很多东西塞进马车里,会再夜幕降临的时候一起聚在院子里烤肉。
自己从来都不会想到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塔兰到最后会愿意过这种生活。
良渚漫长的冬季力量,自己起的很晚,会抱着手炉在书房里等着阿渊回来。
良渚有家炙猪肉自己很爱吃,就连下着大雪的时候自己都要买来吃。
与文渊之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却能占据自己大多数的记忆。
勾月饮酒但不嗜酒,每每都是浅酌即可。
今日却想大醉一场,与阿渊的回忆再一次把她按在地上,让她喘息不得。
雨还在下着,街上没有什么行人。
勾月抱着酒坛子晃荡在大街上,愁酒已醉,半坛子酒下肚,勾月走路已经飘飘然起来,就来手里的油纸伞都不知道被她落在何处。
雨水不会怜悯一个悲伤的人,仍然倾尽全力的把她淋湿。
勾月也没有躲,噼里啪啦砸向自己的雨滴,就像是命运的箭矢,只有他射向自己的份,自己却没有迎击的气力。
她自小失了母亲,又恨父亲狠了许多年,日日都盼着自己能将父亲千刀万剐,却没想到自己的仇人竟然是师父;
她与小师妹太姚儿如同亲姐妹一般,却最终因为上一辈人的恩怨弄到如今的地步;
她在默毒身边许久,不过到底是为了男女之情还是为了什么别的,却最终还是被默毒算计。
她讨厌燕人,也不喜欢文渊之,总是觉得他文弱的外边下藏着一颗让人捉摸不透的可怕的心。却又是这样一个人以身养蛊就了自己。
自己明明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己能真心相待,对方也真心待自己的人,造化弄人又从自己身边悄悄带走了他。
天色完了,加上又在下雨,街上的店家都早早的关了店。
勾月坐在台阶上,任凭大雨将自己浑身都打湿。
雨水落到她的头上有顺着发丝掉进脚边的水坑里。
耳边突然安静下来,不再是雨声的嘈杂。
头顶突然多了一把伞,替勾月挡下了所有的雨滴。
勾月抬头却觉得撑伞的人在晃动,仿佛下一妙就要倒下去。
她已经喝的大醉,不明白要倒下去的人是自己。
两眼一黑,撑伞的人问问的接住勾月。
大雨还没有停,不过勾月觉得嘈杂声已经消失了。
离纤尘替勾月盖好被子,她的额头滚烫,虽然自己已经给她关了一副汤药,还是不放心,又把她的手腕从从被子里摸出来仔细诊了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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