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燕人拿鞭子抽打她。
元邑看见了,走过去道,“不过一个小姑娘,放了她吧。”
燕子道,“我们祈求的平静,都被这些若枝人毁了,他们起兵,我们的家园就没有了,将军,您看看,家不家,国不国,难道我们不该报复他们?”
元邑那时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可她只是个瘦弱的若枝女孩,手无缚鸡之力,你们要报仇,杀光若枝兵马我绝不反对,对一个没有兵刃的弱女子来说,她不该承担战争的罪名。”
那些燕人嘴上答应了,到了夜间,却又将受伤的她绑在树上,天寒,她伤口的血水已经结了冰,她的眼睫落了冰霜。
元邑心生怜悯,将斗篷披在她身上,抱着她放在了温暖的火炕上,又为她治伤。
他听见她说,“你不恨我?”
元邑道,“我恨若枝王室,恨若枝军队,不过你只是一个普通的若枝姑娘,误入战场,等你伤好后就回家去吧,想来你的家人会很担心你。”
她眨着小鹿一样的眼睛,亮晶晶的,“你真好,我以为你会像是其他楚人一样,想要杀了我。”
盏鸢想那时候的瑶妃笑起来一定孩子气极了,元邑说过,她笑起来像是草原上含苞待放的燕尾花。
元邑本以为她伤好就走了。
他从北地王庭带来的兵马在那个小村子里染了痢疾,一时间又找不到药物治疗。
他到处想法子。
一晚他正在看医书,房中忽然飞进来一只小鹰,停在他手臂上。
它的腿上挂着一只荷包,里面正是治疗痢疾的药方。
他一摘下荷包,小鹰就飞走了。
元邑在夜色中跟着那只鹰,发现主人正是她。
见元邑抬起的弓箭放下了,她才敢走过来,“我送你能治痢疾的药,你要杀了我的朋友?”
“这只鹰是你的?”
“不,它是我的朋友。”
元邑笑了,“你跟飞鸟做朋友?”
“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也跟马儿做朋友啊。”
元邑越发觉得她可爱,“多谢你拿来的药,不过我此行没带来多少草药,你给的那些估计连给一个人用都不够。”
她道,“本来就是给你用,也不是给旁人用。”
元邑无奈,“我是他们的将军,怎么能不管他们,独善其身。”
她本不该继续透露,“往这个方向走,山后面有很多治疗痢疾的草药,你叫你的医官按照我给你荷包里的方子配,他们很快就会痊愈。”
元邑大喜,“多谢你。”
“你也帮了我,所以我们扯平了。”小姑娘说道。
“我救你一人,你却救了我带领的士兵,还是我欠你多一些。”
她想了想,“那我可以让你帮我做些事吗?”
“自然,只要不耽误我的进程就好。”
她道,“你们的士兵要治好也需要两三日修整,所以这两三日,你教教我中原字吧,我想看懂你们的文字。”
他道,“这不是难题,你若想,明日就可以来跟着我学。”
那几日他们一直陪伴在彼此身边。
最后一日她问他,“你要走了吗?”
“嗯。”
于是她说,“后会有期。”
他启程离开那日,她穿过人群挤到他面前,元邑的先锋一鞭子抽打在她身上,被他喝止。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叫你回你的家乡去吗?”
她道,“我会回去,只是不是现在,这个送给你。”
他拿着一块圆片,“这是什么?”
“护心镜。”
“我不需要这个,此处危险,到处是流窜的兵马,两军交战,最是凶险,附近的村落不少都被屠了,你拿着这个,危险时候还能护你。”元邑道。
“若你不收,我就不让你走了。”她牢牢牵住元邑的马。
元邑只好收下了,“多谢。”
这个若枝女孩,没过数日他又遇见了。
不过这一次不是在山村里,她也没再穿粗布麻衣,而是盔甲加身。
人生无常,他们再战场上就这样猝不及防相遇了。
他没有怪她欺骗自己,在那样的境地下,换做是他,也不会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
只是她的护心镜确实也救了他一命,战场上的飞箭正中他心口。
沁索扑过来检查他身上的伤,看见他心口的一块镜子,只刮蹭了镜片,身上半点伤口也没有留下。
“好孩子,快起来。”沁索扶他上了马。
元邑重整旗鼓继续战斗。
她放心下来,松了口气。
那场战大楚终究还是赢了,若枝人兵败。
若枝贵族当中并无家族愿意送女子前去良渚,他们知道下场必定不好,但王室中小公主实在年幼,连话都说不清楚,怎么能送那么小的孩子前去,若枝王也不会同意。
只有她说,我愿意前去。
于他人来说是砒霜,可于她是蜜糖。
成婚那日,她与他甚至没有夫妻对拜。
她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完全看不出这是当年和她相遇的那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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