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危险
下雨天没有月亮，只有深蓝色的丝绸密不透风地铺在夜空中，雨水倾泻而下，似乎要把整个城市的污垢冲刷个干净。
车子依旧在马路上行驶着，雨水把玻璃朦胧，来来往往经过了很多车 ，车灯一照，折射出连绵的光，晃得夏渺闭了闭眼。
萧暝夜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
过了半晌，他才放下湿漉漉的毛巾，夏渺佯装羞涩，刚想离开，却被男人按了按肩头，揽得更紧。
夏渺眉头微微蹙起。
他瞥向她垂下的，微微颤动的睫毛，唇角微微勾了勾，只是低头，薄唇凑到她耳边，顿了下，嗓音低又沉。
“头发也帮你擦干了…你那些伎俩，玩儿够了吗？”
“……”
他几乎能感觉到，话音刚落，怀里少女的肩膀就瑟缩了一下。
夏渺眸中震颤，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原想装作不知情继续演戏，但笑也笑不出来了，忍不住转头狠狠瞥向萧暝夜。
少女的面上不复方才几乎毫无破绽的伪装，取而代之的是阴沉沉的敌视与冷漠。
不远处的车灯透过窗子晃到她脸上，让这被层层黑暗包裹住空间总算明亮了一些。
“…你在耍我？”
此前只是安稳地蛰伏在牢笼里，相互欺瞒蒙骗，不过第二次见面，那完美的面具就被猛然撕破了一道口子。
饿狼眼中泛着绿光，迫不及待地从那金属笼子里钻出，它甩了甩已尽数被冰凉雨水沾湿的脏乱毛发，纵身跃向岩石，仰着头，血红着眼，在雨夜里嚎叫。
她此刻才察觉到危险。
男人方才喷洒在她耳边的烫意还未完全消退，可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却再无施展的空间。
萧暝夜笑而不语，却带着些步步逼近的意味，夏渺眸里闪了闪，只想快些离开，极力想从他怀里挣脱。
但这一次挣脱反而轻而易举，萧暝夜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把手松开。
夏渺心下一松，不再看他，手急急往车门把手上伸过去，却没想到，任凭她怎样费劲儿，车门却纹丝不动。
所以这就是萧暝夜不拦着她下车的原因。
“……”
“直接说吧，你想怎么样？”
夏渺自知不可能再离开，于是重新坐回位置上，侧头不看萧暝夜，心里盘算着该怎样逃脱，嗓音冷漠而警惕。
再也没有方才的矫揉造作。
“你很漂亮。”
萧暝夜却看着她，真心实意地夸赞道。
“……”
“我知道我自己漂亮，不用你废话。” 夏渺不解地看了眼萧暝夜。
这句话无数男人都跟她说过，她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这次换了个人跟她说，只是换了个皮相罢了，也没什么不同。
“我是说，”
萧暝夜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想摸摸少女的发顶，可还没触碰到，就被夏渺一巴掌拍开。
手劲儿很大，萧暝夜收回了手，眉目间却依旧含笑，只盯着自己手背上的红印出神，过了半晌，才温柔道。
“不装模做样的你比你之前漂亮多了。”
他的话音徐徐传入耳边，夏渺愣了下，冷笑一声，语气里却满是讽刺。
“那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是在装模作样呢？”
“……”
萧暝夜没立马接话，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挑眉，却答非所问。
“我调查了你。”
“哦。”
夏渺点了点头，丝毫不见意外之色。
“……”
“你就不问问为什么？”
萧暝夜眼也不眨地望向她。
“这有什么为什么，”夏渺笑了笑，视线转向车窗外，语气淡漠，
“有人突然送上门来要跟萧大少爷谈什么莫名其妙的合作，一向谨慎的萧大少爷不得查清那人的底细？”
车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前后座挡着隔板。
夏渺听到了司机下车的声音，前座的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此刻，这个几乎黑暗而密闭的小空间里，真的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隔了半晌，男人却低声笑了。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他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来一只带着淡粉色包装纸的棒棒糖，递给夏渺，悠悠道，
“听说你爱吃草莓味儿的糖。”
夏渺盯着那糖看了几秒，却笑了，接了过去。
“你还调查的挺清楚。”
可没曾想，萧暝夜抬眸在夏渺毫不设防下，把她手里的那支糖又抢了回去，紧紧握在手里。
“那你不喜欢，为什么不拒绝。”
“……”
“你犯什么神经，我哪有不喜欢。”
夏渺错愕。
“况且，这不是你查到的吗？”
可当自己话音落下，她就立马察觉出来一丝不对劲儿。
“……”
她浑身一震，抬眼望向萧暝夜。
黑暗中，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可是，却好像又能看的清。
他定是挑着唇角，眉梢微扬，一脸恶劣的笑意。
她不说话，他也跟着不说话。
“……”
车里足足静默了快一分钟。
终于，男人愉悦的嗓音打破了这段寂静。
“怎么样，夏小姐。”
他朝夏渺伸出手去。
掌心里躺着的，却不再是方才那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小小的，由淡黄色包装纸包装而成的糖果。
“是不是应该夸夸我的私家侦探，给他个五星好评？”
他低声道。
狭长的眸里分明含着玩味。
“……”
夏渺却死死盯着那颗糖果，双目瑕疵欲裂，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呼吸都不由得急促起来。
这才是一个人掩饰不住的，震惊过度的表现。
而不是刚才的故作冷漠。
这个小姑娘，直到他没拿出这颗糖之前，都还在跟他演戏。
萧暝夜兴致盎然，见夏渺不说话，只是往前伸了伸手。
“怎么，不想吃？”
“……”
而夏渺却只瞥了那糖果一眼，就满眼厌恶地把那糖果狠狠打落在地。
她苍白着脸，抬眼望向萧暝夜，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问话的内容却出奇的冷静。
“…你还知道什么？”
男人瞥了眼掉在座位底下，没入黑暗的淡黄色糖果，没有去捡，但依旧不恼。
“那就要问问，你想让我知道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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