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舟回想了须臾,“你是指,那个死在那间叫做四海来财的赌坊的那个人?”
“真的是你!”
这么说,相府的大公子,也可能不是死于意外。
沈归舟没否认,“他,的确是我杀的。”
罗珉怒了,“为什么?”
她都说这么清楚了,再问这种问题可就没意思了。
“碰巧遇上。”
大概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对杀人,解释的如此轻描淡写。
罗珉直接怔在当场。
许久之后,他才缓过来,手握成拳,“我儿子,和当年浮柳营的那些事,没关系。”
她杀了王文尧他能理解,可她为什么要找上他儿子,他是无辜的。
“没关系。”
沈归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你是这样认为的?”
她声音未曾抬高,落在罗珉耳里,却像是带着让人抵抗不了的威压。
“若是我没弄错,罗尚书是因为当年协助严谦破获浮柳营一案有功,才升迁至工部侍郎,而后,又做到了工部尚书。你若不是工部尚书,你的女儿想必也不会成为燕王妃。”沈归舟眼里闪过一抹冷笑,“这样一算,整个罗家都是靠着当年那件案子,才有了后来的门庭赫奕、富贵荣华。那他既是你儿子,同样享受了这些利益,如今怎会和这事没关系?”
罗珉被她说得一时哑住。
沈归舟周身气息慢慢变冷,“你们靠着当年的案子平步青云,荫蔽子孙,你现在和我辩驳,他们都是无辜的,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若是人人都是他这般认为,所有行恶之人所行之事,岂不都得变成理所当然。
罗珉被她眼中的冷厉刺了一下,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良久,他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来复仇的?”
“复仇。”沈归舟微低眼眸,轻声重复了这两个字,“去年来京都的时候,我有这么想过。”
这也是她杀了罗悟几人的目的,她的本意,就是要引起他们的注意,也希望通过这个途径找到浮柳营的人。
结果,陈穆愉三两下就将李树的死摆平了。沈星蕴误打误撞,又将罗悟的事情给遮掩了过去。
他们殊不知,他们就是在帮倒忙。
好在,她后来在街上遇到了陶义,从他那里知道浮柳营的去向。
她改了计划,先去了北疆找人。
沈归舟像是在思忖,一瞬过后,她抬起头,否道:“后来,我改变主意了。”
改变主意?
她不是来复仇的?
罗珉更加费解,“那你是想做什么?”
话刚问完,他脑海中重现了她先前所说。
她先前是说,她请李檀写了一份诏书?
然后她将这份诏书分别送到了他和丞相的府上?
这么说,他和王石收到的那份诏书,是假的!
严谦死后,王石有和他说起过,严谦收藏的那半份诏书丢失了。
严谦出事前,曾来信给王石,说有人找他问过浮柳营的事。
他们分析,那半份诏书,很有可能是被那个人拿走了。
同时,他肯定也在找另外半份。
收到那半张诏书之后,罗珉去找过王石。
见到一整张诏书,他们质疑过收到的诏书真假,却又无法辨别它们的真假。
她说她见过严谦,那么,她很大可能就是当初严谦在信中提到的那个人。
照她现在所说,他和王石收到的诏书都是假的,那她很有可能还没有找到另外半份诏书。
他顿开茅塞,“你是来找另外那半份诏书的?”
沈归舟没有出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罗珉将她这种反应当作默认,嗤笑一声,“若是如此,你恐怕要失望了。”
他站直了些,告诉她,“它,不在我手上。”
若他有那半份诏书,他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坐以待毙,不……若他有那半份诏书,也没有多少用了。
只有严谦那个傻子,以为拿着那半份诏书,可以保命。
他无声苦笑,不等她问,又主动道:“我也不知道它在哪里。”
沈归舟沉眼看着他,仿佛是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假。
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罗珉渐渐冷静了下来,内心镇定不少,思维也开始正常起来。
他也看着她,将所有的事情和可能都快速想了一遍,小心问道:“你找那半份诏书做什么?”
他自己推测道:“你不会是想用那份诏书,替浮柳营翻案?”
除了这个,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沉默了许久的沈归舟开了口,“如果是呢?”
罗珉再次笑了,而且,这一次,他还笑出了声,“没用的,这个案子,你翻不了的。”
沈归舟看着他的眼神带了一分审视。
罗珉在旁边稻草铺成的榻上坐了下来,神情之间放松了许多。
“浮柳营的案子,是铁案,是早已板上钉钉的事实。”他不知道她到底是谁,除去笑,又忽然有一点点同情她,“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为这件事做过多少努力,最终都只会是,徒劳无功,竹篮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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