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听着他的一语双关,神色依旧,“王爷要知道,晋王去年没有查清此事,不是他没有这个能力,而是北方战事突然爆发,让他腾不出手来。这一次,他专注此事,应该不至于一无所获。”
他故意歇了口气,才继续道:“户部之事,他都是直呈陛下。如今他虽病重,但在此之前,他也极有可能将查到的线索禀呈了陛下。那么,之后,陛下是不是同样会派人去接管此事?”
秦王的目光再次沉了下来。
安国公说的这些,恰恰是现在困扰他的问题。
他也无法确定,老七有没有将查到的线索告知父皇,更无法确定,父皇具体知道了多少。
更麻烦的是,除了他,近期还有一个人也盯上了江南道。
先前老四派了人去江南,推了文君宁旧案一把,阴了他一次。
因为这件旧案,他也从江南道上的官员那里看到了江南赈灾银粮上的些许问题,现在也是在到处找那些人的错处,找他的错处。
江南的事情,父皇目前又指派给了欧少言。别看欧少言年纪轻,实则是个十分有手段的人。
即使江南道上八成官员,都是他的势力,欧少言一出现,却是弄得他插不上手,也使不上力,很是被动。
秦王敛了心神,虚心向安国公请教,“老国公,可有良策?”
他既然同他说这些,定然不会是只会说。
安国公摩挲了一下手中拐杖,“既是赈灾,焉能是一官一部之事?”
秦王眉尾微微一皱,他是让他祸水东引。
“……您是说,工部?”
安国公没有明确,谦虚道:“良策,其实王爷心中早已想到,只不过,还未做出决定罢了。”
秦王脸部线条收紧了一些,夜色掩住了他眼里那一抹被人看穿的不自在。
“老臣想劝王爷一句,成大事者,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这话,秦王妃也同秦王说过,他亦赞同此话。
夜色之下,安国公眼里依旧透着慈和,“自古,成王败寇,留给王爷的时间也不多了,望老臣今日之言,能助王爷尽早做出决断。”
秦王眼神变得幽暗起来。
是啊,自古成王败寇。
若这一次是储位之争,他稍有不慎,失去的就有可能是所有。老四不是父皇,但他一旦坐上那个位置,也可能比父皇更狠,届时,他则可能万劫不复。
老七现在这样,是天都在帮他。
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老国公的提醒,吾记住了。”对话到了这种深度,秦王嘴上也松了些,“来日,吾若能如您吉言,得偿所愿,定不会忘了老国公今日提点之恩。”
“王爷言重,老臣愧不敢当。”安国公也是个会听话的人,不用思考,就听出了他说得不过是句虚话,不慌不忙,道:“老臣也别无所求,唯愿将来王爷荣登大宝,老臣还能亲眼看到王爷治下的盛世河山。若老臣没有这个命数,就让我那些不肖子孙替我去看,将来告知于我。”
秦王嘴角微扬,笑容像是定在了脸上。
周围安静好一会之后,他笑容渐渐收起,状似随口提起,“吾今日听说,伤了和善公主的人竟然是北漠太子?”
安国公定力很好,很快跟上他的问题,“不瞒王爷,今日,蓁儿指认了一人,由高少卿描绘成像后,画像上的人同北漠太子的确有几分相似。”
相似。
秦王心里嗤笑,惊讶道:“怎么会呢?”
“蓁儿,先前未曾见过北漠太子,并不知晓,会有这种事情。”
他一直没有承认贺叶蓁说得就是司空曙,用的都是模棱两可的说法。
秦王皱眉,更加讶异,“是吗?那吾怎么听说,那日和善公主去寒华寺,就是去赴北漠太子之约的。曾还有人,亲眼看见他们二人在那后山同游,俩人男才女貌,看上去十分熟稔。”
安国公一直以来的猜想陡然得到了验证,秦王的一番话,听得他猝不及防。
灯色昏暗,秦王却仿佛还是看见了安国公的惊愕。
“老国公,您说父皇若是也听到了此事,当会如何想……北漠太子?”
安国公住着拐杖的手僵住,看着他未曾回答。
秦王接回了他之前的话,安抚道:“老国公身体健朗,定能福寿绵长。”
安国公眼睛未动,先前矍铄的眼神好似有几分失神。
北漠太子伤了和善公主一事,虽然是根据和善公主亲口指认所绘制的画像确定的,但是,对方拒不承认,刑部又找不到证据,这个事情暂时也就是和善公主的一面之词。
由于被指认的一方,身份特殊,刑部也不能强行将人带走审讯,只能客气抑制的询问调查。
刑部没有收获,北漠一方认为和善公主这不仅是诬陷司空曙,还是在侮辱他们北漠。
当日他们就直接闹了起来,停了会盟谈判一事,并要求面见天楚帝,让天楚帝严惩那什么和善公主,和亲一事,暂时作罢,立即给他们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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