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沐竹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燕王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差点问他有何高见。
刚要开口,言沐竹出声了,“陛下是不想让北疆再出一个沈家军。”
燕王将原先的话吞了回去,“兄长是说,父皇担心老七……”
言沐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低垂视线看向面前的茶,过了良久,淡声道:“和谈既是陛下的本意,亦不是陛下的本意。”
很绕口的一句话,这一次,燕王却是很快听懂了,他也明白了言沐竹的模棱两可,并不是故弄玄虚,有意为之。
因为他父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老七手握北疆几十万大军的兵符,但父皇不会再让他回到北疆。
与此同时,他也找到了可以代替老七的人。
既然目的达到了,这和谈,谈得好就谈,谈不好也可以不谈。
如此一来,这件事的关键可以说是在北漠,而不是他父皇的想法。
“那,和善公主?”
言沐竹抬眼看向他,少焉过后,他微点了一下头。
燕王得到他的肯定,细想了一下,犹如醍醐灌顶,“安国公其实也是早就看明白了这一点?”
言沐竹端起茶,闻了一下茶香,“安国公乃三朝元老,除去陛下身边的张总管,他应该是最懂陛下之人。”
得到提点,燕王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喝了一杯茶,两人谈起了工部的事,这个事情,言沐竹知道他和工部尚书心中都已有计量,顺着他的想法说了几句,没有给太多意见,只是提醒了一句,当舍则舍。
临走时,燕王几经犹豫,问了言沐竹最后一个问题。
“兄长,你说,父皇现在对老七是真地放心了?”
言沐竹瞧了他一会,才收回视线。
“晋王和沈星阑是不一样的。”
燕王神情肃正了些,“请兄长赐教。”
言沐竹沉默了须臾,道:“沈星阑以为,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天楚是天楚人的天楚。”
长长的睫毛垂下,挡住了他的眼睛。
他换了口气,继续道:“晋王从他身上汲取了教训,从一开始,他就清楚,天下是帝王的天下,天楚是陛下的天楚,江山亦是陛下的江山。他更清楚,他和陛下,先是君臣,再是父子。”
晋王是个很聪明的人,这两种关系,他从不混淆。
沈星阑的前车之鉴,让他清楚地知道了天子最忌讳什么。
因此,他手下将领,总有那么一点明显的缺点,这些人之间相互不合,他也不会赶着调和。陛下安排他人,弱化他在北疆的权利,他也只会将这种事情控制在一个范围内,他排挤他们,却不会将他们挤出北疆,更不会去试图收编他们。
作为儿子,他有了可以任性的权利。
不过,他的任性从来都是适可而止的,不会超过一个父亲的容忍度,更不会去挑战一个君王的权威,亦不会滥用这位君父的愧疚。
这一日,安国公府也传出了一件可供大家闲话的事情。
安国公世子,即乐乡侯和侯夫人要和离了。
普通人家休妻和离只是那一家子的事,和旁人扯不上关系,多半也就是亲戚朋友、街坊邻居闲谈一二。
可这安国公世子和夫人和离却不一样。
他们夫妻一个代表安国公府,一个代表宣阳侯府。
他们要和离的消息一经传出,惊到了不少人。
尤其是在得知和离是宣阳侯府提出的,且态度坚决时,有些人的惊变成了惊疑不定和担忧。
他们担忧,这是不是就是一种指向?
宣阳侯府要和安国公府划清界限。
前段时日户部主事童崇被晋王查出与长隆银号一案牵扯颇深,被扣押至京兆府。
虽然这个事情现在还不知道进展到了何种程度,但是有人听说,那童崇好像已经招供了一些同党,晋王正命京兆府跟踪追查。
可是,除去童崇,这几日里,晋王没再让人扣押过任何人,表面来看,风平浪静。
这反常的现象,让大家又不确定这种说法的真假。
如果这个时候宣阳侯府要和安国公府划清界限,那是不是就是意味着,这种说法是真的,甚至实际情况远比他们听到得要糟糕。
秦王听到天楚更改了和谈条件时,亦是相当意外。
可是与燕王相比,他更在意的是安国公世子夫妇要和离一事。
他向禀报的下属确认,“是宣阳侯府提出的和离?”
“是的,宣阳侯亲自去了安国公府送和离书,并且已经将乐乡侯夫人接回宣阳侯府。”
秦王手握紧了茶杯,眉头皱了起来,“可知是何原因?”
“好像是宣阳侯不满乐乡侯动手打了自己的女儿。”
据安国公府里的人嚼舌根,起因就是乐乡侯打了自己夫人一巴掌,第二日一早,宣阳侯就把女儿接回去了,下午他就亲自去了安国公府送和离书,态度坚决,不管是乐乡侯赔罪还是安国公的面子都没有用。这件事他也没让自己女儿出面,现在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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