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敷衍道。
他现在不打算暴露身份了,两军交战,贵在情报。万一他魏明坐镇函绝关的消息走漏出去,恐让西越生出变数。
如今敌在明,我在暗。
才有制胜之机。
但是章石不这么看,他继续催道:“我的特使爷爷,这里真的不适合伱待!你身上还肩负着给杨将军送信的职责,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皇后那怎么交代?”
魏明抽出一个信封:“章参将,怎么交代是我事。你不必再劝了,我现在就要见杨将军。喏,这才是家书!”
章石的眼睛直了:“你不是说没书信吗?你踏马留了一手!”
说着,他就去夺家书。
魏明一掌将他推开,骂道:“滚滚滚,这家书是给杨将军的!你只管去传讯,事情是我与杨将军亲自谈!”
章石没想到他的修为不弱,竟然随手就将自己推开,他反手抢了两次都没抢到,不由转身立在门口,眼神坚决。
“不行!就算这是真的家书,也不能递给杨将军了!大战在即,不能让杨将军分心,你要过去就杀了我!”
他双臂张开,拦住了路。
魏明捏着信封,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参将倒是一个识大体的人。
他知道这招没用了。
“章参将,我佩服你的气魄,所以我不为难你,也不敷衍你。”
魏明收起信封说道,“家书的事我可以先不提。但是我想告诉你,我也是大景国人,国难当头你要我退?”
“你们既然不退,我凭什么就可以退?就凭我是大景皇宫里的特权人物?皇后的亲信?宫廷特使?呸,狗屁!”
他转身坐回椅子里,手指一下一下敲击在桌面上,令章石发愣。
“章参将,你可曾想过,我若此时回去,教军中将士知道,如何看我?为杨广将军传家书,他们就没家书吗?”
“你呢,你就不想家?不想亲人?可是谁替你、替满军将士传信?”
“我若此时回去,教皇后知道,如何看我?明知杨将军涉险,镇西军危急,我却像一个丧家之犬一样逃离?”
“我若此时回去,教圣上知道,如何看我?边境摇摇欲坠,函绝关破败在即,你要我舍大景国境而全自身?”
“我若此时回去,教天下人知道,又如何看我?他们只会骂我黄祥是一个背信弃义,不忠不义的懦夫、小人!”
“我若此时回去,教我自己知道,又如何看自己?就算侥幸偷得性命,你要我余生都活在痛苦自责中吗?”
魏明蓦然站起身,拍着胸腹喝道,“章参将,你以为我黄祥就真是一个贪生、怕死、不忠、不义的小人吗?”
他踏步走向章石,又蓦然背过身去,大声应道:“没错,我是!”
他攒着拳,背在身后,“但是,我不想以后的我还是!章石,你给我记住了,我黄祥虽然是阉人,但顶天立地!”
章石已经完全懵了。
这位特使竟然是如此豪气干云的一位英杰,临大难而不退,知将死而犹行,这是忠义豪杰之士,当受自己一拜!
想着,他就收回双臂,躬下了身体,钦佩道:“黄祥特使,是末将愚昧了。既然如此,我不催你,你留下吧。”
说完,他转身离去。
魏明露出欣慰的笑容,这戏终于是演下去了。忠义的是黄祥,与我魏明何干?管他西越多少蛮军到来,我魏某人只求杀得痛快!犯我疆土者,必战至终!
终的,是对方!
就在章石转身踏出营帐的一刻,突然有紧急的军号响起,有嘹亮的传讯声响起:“报——西越军拔营来战!”
“报——西越军拔营来战!”
“报——西越军拔营来战!”
“……”
一声声传讯响彻全军。
哗啦。
这个军营就像是被惊动的凶兽,快速苏醒,整军,布阵,待战。
章石惊住了,急步冲出:“特使,你在原地待着!我去见杨将军!”
魏明横身掠出,伸手捏住他的后领,就飞向城墙上面:“不用,你走得太慢了!还是我带你去见杨将军吧!”
两人落在城墙上,远处可见黄沙漫天,那是西越的大军在前行。
征西将军杨广立在城墙边,背对着两人,突然开口问道:“卫国公亲身暗访函绝关,试问圣上有何不满吗?”
章石一下子愣住。
卫国公?谁是卫国公?
魏明松开他的衣领,任由他以脸栽在地上,笑道:“不愧是征西将军杨广,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本公的身份。”
他在章石瞪圆了的眼神中,负手走到城墙前,与杨广一起遥望远处的大军虚影,摇头道,“圣上并无不满。本公不过是因缘际会,恰巧到了函绝关而已。”
杨广目视沙尘,沉声道:“西越此次集军近百万,是我镇西军三倍。而粮草被断,我军不能久战。大景内部还有反王、郡地和宗门世家可能被策反。”
“另外前线传来急报,西越国沙城来了一位悬空寺的天骄,此人也是宗师。原本我一人能敌拓拔元雄和呼延亭两人,现在对方再加一名宗师,毫无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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