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江陵郡杨家破灭,如果此人真是杨皇后的信差,那就是家书。“家”,在他们这些兵将心中,有千斤重。
魏明并不着急。
他干脆盘膝坐在长戟之中,思考接下来的行动。那青麟手臂已经是强弩之末,抓到最好,抓不到也无所谓。
西部七郡里,太华剑宗、自在门、地冥宗和莲花洞都已经走过一遍,上武郡郡守高巢应该也逃不掉,剩下的各郡郡守还得彻查一遍,此外就是反王……
大景境内一共十八路反王,其中有四支落在西部七郡里。他们的联军虽然在京城溃败,但是大本营还在。
既然来了,他就顺路走一趟。
只可惜,这与他原本想象中的江湖不一样,反而又陷入朝争漩涡里。
他向往的江湖,应该是快意恩仇,策马奔腾,路见不平一伸手,劫富济贫两清袖,携美同游赏绝景,勾栏……
呸,没有勾栏。
他神游之际,那将领匆匆回来了,一拱手道:“镇西军参将章石,见过皇后特使。杨将军邀你到关上一见。”
说完,他又觉得魏明的穿着不妥,“来人,去给特使拿套内衬、轻甲。特使乃是皇后仪面,不可轻慢!”
魏明洒然一笑,这个参将有意思,果决、干练、知礼,不愧是镇西军。他有点好奇治军的杨广是什么样了。
片刻之后,他换了一身轻甲,梳洗干净之后,才随着章石往里走。
一路上他散开识念,寻找青麟手臂的下落,但是都没查到踪迹。
很快,两人就来到一面巨大的城墙前。其巍峨高耸,绵延无际,横在两山之间,宛若天堑隔绝东西两个世界。
“这是函绝关。”
章石说道,“关外就是西越国的地界。我镇西军存在的意义就是镇守函绝关,不让西越国的蛮军踏足大景。”
短短的两句话,蕴含着数代人、数十万大军、数百年的坚持。
大景八百年,离不开这些边关兵将的热血和坚持。大景国飘摇欲坠而未坠,也离不开这些边关兵将的贡献。
“很雄伟,也很壮观。”
魏明点点头,赞叹道,“远比京城的繁华更能深入人心。可惜,大景非是人人如此,否则又何惧西越等国。”
章石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意:“不愧是皇后娘娘的特使,有见地!”
两人登上函绝关的城墙,视野一下子开阔,垂天之云低伏在尽头,黄沙丘陵向云头蔓延,往西去就是苦寒之地。
城墙上每隔二十步就立着一名披甲士兵,神情专注,竖戟远望。
“溪静有什么话带来?”
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墙上响起,那是一个身穿赤色连体铠甲,腰配长剑,眼眉犹如刀削的一个国字脸中年人。
他的身上透着肃杀之气。
“杨将军。”
魏明走上前,想表明身份,可是想了一下,还是说道,“皇后言她现在已是六宫之主,得圣上恩宠,令你不必挂念。江陵郡杨家灭族之仇,她也已报了。”
这算是善良的谎言了。
魏明离开京城的时候,并没有告知皇后,因此她并没有传信之说。仅仅是魏明顾念静贵妃的情分,假意传信。
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
江陵郡杨家被碧水军覆灭后,征西将军杨广曾多次请奏平反,但那时候少康帝并不掌权,因此只能拒绝。
双方惦念江陵郡杨家,也彼此惦念,魏明算是成全了这份情。
“没想到我离家十年,当年的小丫头已经成为皇后。可惜,江陵郡已再无杨家传承。只恨此身不得自由。”
杨广打量一眼魏明,叹息道,转而他就平复了情绪,“可能回信?”
魏明虽然是假装传信,但也有所触动,躬身道:“自然可以。”
杨广没有要什么纸笔,而是解下腰间的一枚赤色玉佩,说道:“也无须什么信件。这枚赤魄玉随我征战十年,血染无数西蛮,烦劳特使带回,广无憾也。”
魏明接过玉佩,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杨家除了杨溪静再无他人,若皇后有难,他杨广将不惜一切去守护。
血战十年,但愿杨家留骨血。
“我一定带到。”
魏明收起赤魄玉,心想下次用“龙象神通”的时候,可别再丢了。
“圣上可有赐子嗣之意?”
杨广张了张嘴,又问道。
魏明拱手道:“回将军,皇上早有口谕,要赐皇后子嗣,只是一时机缘不合,一直没能如愿。想来是快了。”
“好!好!”
杨广精神一振,向一旁的章石招手道,“特使乃是贵客,待会儿你将营中最好的伙食端上,切莫亏待了特使!”
章石行礼道:“末将领命。”
杨广转身指向函绝关外,问道:“特使,你看这西越之地如何?”
魏明望一眼绵延沙丘,笑道:“西越贫瘠,终是我大景之患。所幸有将军镇守此地,当保我大景百年安平。”
杨广瞧他一眼,目露振奋,却笑道:“可是本将军不仅仅想要据守此地啊,征西、征西,先皇属意我的本就是征服西越,为大景再打下偌大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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