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之所以伟大，史诗之所以壮阔，皆因万物终有逝去之时。”

“所以小姑娘，别憎恨命运，满怀敬意地拥抱它吧。”

听着格奈乌斯的说辞，玻吕茜亚不由笑道：

“身为[纷争]的化身，却在向我讲述世界的壮美吗？”

“正是。”格奈乌斯点头。

“我相信，当命定的时刻来临时，你一定能明白这番话。”

“该叩响冥府的门关了。”

他望着持续许久的炼金术式，沉声道：

“我会在那路的尽头摆上长桌，恭候各位前来……”

“到那时，我们再把酒言欢吧。”

场景再度变幻，又回到了创世涡心当中。

这个时间段，格奈乌斯已经牺牲自己，不在人世了。

创世涡心的场地中央，驻留着三位女性。

三人颜欢都认识，分别是玻吕茜亚、卡吕普索，以及遐蝶。

“……”

“？”

颜欢挑眉，瞥了自己身边的遐蝶一眼，又望了望前方。

两个遐蝶出现在同一场景中。

“不是，什么玩意？”

颜欢好奇的打量上一个轮回的遐蝶，发现与现世遐蝶没有半毛钱区别。

“二位都做好准备了吗？”卡吕普索向玻吕茜亚和遐蝶问。

“嗯，玻吕茜亚……”上一世的遐蝶望着玻吕茜亚，露出慈爱的笑容。

原本，颜欢觉得阿格莱雅的年龄可能是最大的，没想到这不显眼的遐蝶年龄可能更加恐怖。

能从上一个轮回活到现在，恐怕除了泰坦外，没人比遐蝶年岁高了。

“奶奶，你哪位？”颜欢对现世的遐蝶问。

“我、我也不明白……”

遐蝶轻轻摇头，望着那‘上一轮回的自己’，疑惑道：

“我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

只见那上一世的遐蝶，笑着看向玻吕茜亚，轻柔的说：

“现在…该轮到我们履行诺言啦。”

见玻吕茜亚神情复杂，不说话，上一世的遐蝶询问道：

“…在害怕吗？”

“嗯……”玻吕茜亚点头。

遐蝶问：“可以说说…在害怕什么吗？”

玻吕茜亚轻轻摇头，“我…做不到。”

她所指的，自然是完成试炼的事。

双子之间，必须有人牺牲，才能让另一人接过[死亡]的权柄。

遐蝶安慰道：

“诚如预言所述，我们也已许诺，待到一切结束，就要面对自己命中注定的时刻。”

玻吕茜亚依旧十分难过。

“即便是预言…就一定要听之任之吗？”

“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只有我们必须自相残杀……”

“换我来吧，姐姐！”她忽的鼓起勇气，呐喊道：

“让我来做[死亡]的牺牲品，我本就命不久矣…但你不一样……”

“是我…是我浪费了你的人生……”

见自己的妹妹如此难过，遐蝶轻轻摇头。

“不会呀，玻吕茜亚。”

她浅浅一笑。

“我并没觉得自己虚度了人生。”

“恰恰相反，当我终于来到终点，回首望去时，发现来时路上早已鲜花遍野……”

上一世遐蝶的神情，也同样温柔。

“正是你为我播下了这片花海，它比天地尽头的应许之地更绚丽。”

“况且，我的人生已经圆满，哪怕预言注定了牺牲，我经历的一切也不会消散，而将在你的回忆中永存，不是么？”

“不。”玻吕茜亚有些激动。

“回忆中的你…怎么能是真正的你…？”

“……”上一世的遐蝶不由沉默下来。

两人相继无言。

过了许久，那遐蝶才开口道：

“我也无法断言。”

“但…无论答案是什么，无论我们如何被他人、被世界塑造——”

“自诞生起，我们存在的事实就已注定，任何事物都无法将其抹消。”

“也正因此，我会一直、一直与你同在……”

“毕竟。”她莞尔一笑，“我们是天生的双子嘛。”

“……”玻吕茜亚依旧面露愁容，显然遐蝶的这番话，无法将其说服。

不论再怎么粉饰，死亡终究是死亡。

“好了，我亲爱的玻吕茜亚……”遐蝶上前，轻轻握起玻吕茜亚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柔声道：

“取出我的心脏，点燃[死亡]的火苗——”

“然后，用它在预言许诺的新世界里，播下第一枚花蕾吧。”

场景再度变幻，这次来到了一处破败的城邦。

天空中的月亮诡异不堪，整座城市都被一股死气笼罩……

“？”

“给我干哪来了？”

站在城门口，颜欢好似听到了玻吕茜亚的低吟。

她轻声道：

“回去吧，回到海洋之神的掌上明珠，我们的故乡。”

“我将为你洞开冥界的大门，赐你以第二次生命。”

“地上的生灵必将响应我的呼声，将你接入神圣的白昼……”

“记住，不要向死者的疆域回首，不要停下你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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