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了口干唾沫,装作若无其事地看窗外的路,方向盘转了一圈,缓缓驶下高架桥,医院大楼已经近在咫尺。
那道饱含情意的眼神,或许是等得太久了,就熄了。
……
医院里是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时时刻刻人来人往,生老病死都在一条冰冷的走廊上交替进行。
浓重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晏淮差点儿没忍住要打喷嚏。
“你去挂号吧,我在大厅等你,知道流程该怎么走吧?”
他只是随口一说,但见傅驰的脚步没有挪动半分,心里不由得闪过一个念头,果然对方脸上的表情下一秒就变得尴尬而迷茫。
他这才想起来,这大少爷从小就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在家有管家,出门有司机,去吃饭都是订包间……
这样的身份,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帮人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哪里懂做这种小事?
“走吧走吧,来都来了,陪你去。”
晏淮挥挥手招呼他跟上,亲自带他走一遍流程。
生病的人不少,队伍稍微长了些。
其他一起排队的人要么在低头看手机,要么跟旁边陪同的人说话,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
傅驰安安静静地排了会儿队,竟然也没有了生病时常有的困倦,转头就找晏淮搭话——
“你不也是身娇肉贵的一个小少爷吗?怎么你好像对很多生活上的小事都特别熟练。”
晏淮习惯性环着胳膊,他把目光从地板上收回,放在了傅驰身上,说:“因为我这么生活了很多年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活?”傅驰追问。
晏淮顿住,觉得他这话问得奇怪,生活方式千千万,有什么好问的?
不过念在他生病的份上,晏淮闲聊似的给他解释了一下——“我八岁的时候走丢过,过得不太好,要是什么都不学,我怎么活得下去?”
他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好像在跟人聊今天的天气或者吃过的东西一样,但傅驰听了却一愣。
“你……”
他感到喉咙有些干涩,发紧。
忽然间,他想起很久以前,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晏淮说自己做过很多兼职,还送过外卖……
那时他以为是随口编来诓他的,没真的信。
但后来在某些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想起这个人时,会回忆起很多细节——
比如晏淮会乘坐地铁、会做服务行业的兼职,还有去普通的商场吃饭……
这和他所认识的一些世家太子爷完全不一样。
晏淮身上既有富养出来的娇气和贵气,也有普通人家常有的烟火气。
难怪他之前扮普通学生扮得那么真实……
原来是真的吃过苦。
傅驰看他的眼神忍不住带上了怜惜,“是十二岁时才回去的吗?”
晏淮望着不远处的地板发呆,随口嗯了声。
“那四年……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晏淮回想起一段已经很遥远的回忆,他缓缓道:“还好吧,后来习惯了……而且有云峰在,我其实没受什么欺负。”
没受什么欺负……
傅驰想起了晏淮十五岁时的照片,上面的少年里里外外都是冰冷的气息,往那儿随便一站,就有一股扑面而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他养成了那样的性格,怎么会没受欺负?
但苦难是不好随便过问的。
傅驰没有再提那些颠沛流离,而是问他:“那你是怎么走丢的?出去玩的时候不小心迷路的吗?”
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儿,正是最淘气的时候,傅驰觉得那样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但其实晏淮从小就乖。
“说起来你可能不太信,”晏淮重新看向傅驰,笑了笑——笑得嘲讽,“我是被人故意丢弃的。”
!
那一刻,傅驰觉得嘴巴里特别干,或许喉咙里也干,因为他的声音都哑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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