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傅驰再度开口:“他是什么时候让你来的?”
“昨天中午。”
傅驰怔愣,缓了片刻后又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答案,戴尽开也不知道,他思考了一会儿,说:“因为我老板是个很好的人,他对身边的人都很好。”
傅驰对这个回答报以一笑,戴尽开以为他是开心,但他眼睛都要酸出眼泪来了。
他们只打过这么一次照面,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你明我暗模式。
……
傅驰不太愿意爱惜自己的身体,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了保镖,他什么也不想管了,草草涂了点药后就直接去了咨询中心——这是他第二次来这样的地方,第一次是从江西回来后。
其实不用晏淮提醒,他也能意识到自己需要去看一下,治一下,只是他一直不放在心上,想着忙完手头上的事就去,但手头上的事是忙不完的,也总会有新的。
这座十层高的楼,每一处都布置得温馨朝气,好像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悲伤。
但环境无法抚平他内心的痛苦,他依旧觉得疲惫、悲凉,还有一种压出来的疼与酸。
晏淮当初去咨询的时候熟门熟路,是不是已经去过很多次了?
在南湾墅时,他说去年生过一场很严重的病,差点儿把命都丢了,是这个病吗?
他每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这样难受的日子,他经历多少次了?都是怎么熬过去的?一个人硬抗的时候,是不是很艰难?
……
这一天,晏淮占据了傅驰整个内心世界,像颗发芽的种子。
药很苦,傅驰是就着凉水咽下去的,半瓶水喝完,他还是觉得喉咙里的苦挥之不去。
入夜后,乔谦终于来电话了——海湾爆炸的伤亡名单中没有晏淮的名字,但救援上来的名单里也没有他……
真正的生死未卜。
傅驰接这个电话的时候刚上车,车就停在咨询中心的大楼下,冰冷地矗立在高空中的几个红色大字在夜幕中格外醒目。
他觉得那像锋利的、滚烫的剑,他光是看一眼就被刺痛了。
“多叫几个人,去晏家,去淮启,去晏将军那里——只要是晏淮常待的地方、常见的人,都给我看仔细了,一有消息就立刻回复我。”
我不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真就这么没了。
傅驰竭力地给自己洗脑。
时间很快就来到晚上十点,他才驱车回到弥尔庄园,有点不巧,刚进大门就下雨了,他淋了一小段的路。
客厅里空荡荡的,佣工们早已下班,因为这里晚睡的人只有他一个,而他不是经常回来。
年幼时,他的不高兴总会被傅云鹤看到,一看到,他就觉得委屈,想哭,但他很坚强,很少会真的掉眼泪。
那时的傅云鹤年轻俊美,温和又洒脱,是一个让人容易感到愉悦的存在。
“小驰不高兴了?怎么又不高兴了?板着个脸,跟小老头儿似的干什么?我带你去骑马怎么样?会了没有?上次教过你的,不会也没关系,我教到你会为止。”
这是傅云鹤一贯的安慰方式,领他去很地道的老街吃各种不会上他们家餐桌的东西,带他去骑马射箭看斗牛,畅快地玩出一身汗才回家。
那时候的家也是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但他很喜欢,只要没有傅云泉在,一切空旷映射出来的寂寞他都觉得微不足道。
人在脆弱无助的时候总忍不住回忆人生曾经历过的美好——傅驰最值得回忆的日子是跟在傅云鹤身边时。
“我们小驰,不用太出色,也不用太努力,只要多开心一点就好了。”
那是傅云鹤把他留在身边的第二个月时说的话。
那是他得到过的、为数不多的祝福,时间再久也难以忘记。
然而他二十多年的光阴中,快乐的记忆占据都不足十年。
傅云鹤离世后,他几乎没有再尝过那种舒畅的快感了。
有的只是无边的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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