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静昭也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步伐整齐、银甲光亮的士兵,突然说:“姐姐,要不要重新走一遍三年前的路?”
岑静时一愣,“什么路?我们现在走得不就是之前的官道吗?”
“不,我是想让姐姐找借口留在驿馆,我独自上路。”
岑静昭的声音平静,仿佛只是在讨论天气,岑静时却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做什么危险的事?”
岑静昭点头,低声道:“是。我要做的事有风险,不想把姐姐牵扯进来。姐姐在驿馆待上几日,事成之后,我会派人接你。”
岑静时握紧了双手,面色忧虑,“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姐姐还是不知道为好,总之一切都和姐姐无关。”
见岑静昭神色坚定,岑静时知道她已经打定主意,便只得赞同地点了点头,但还忍不住嘱咐:“我不问,你总有你的道理,但你自己要小心,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岑静时紧张不安,岑静昭正想劝慰两句,却听车门被敲响,紧接着孙不思的声音传来。
“娘子,四公子命人送来的信。”
岑静昭对着初喜颔首,初喜立刻打开车门,将信交给娘子。
岑静昭拆开信一幕时刻,只是一瞬的工夫,她便明白了岑文平为何急着送信了。
“四公子?文平吗?”岑静时一脸疑问,“他怎么突然来送信了?”
岑静昭沉默不语,岑静时是个急脾气,索性自己把信抢过来自己看,但她却看得一头雾水。
“物资数量不对?什么物资?难道……”
岑静时的话戛然而止,只见岑静昭右手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马车里顿时陷入可怕的宁静。
岑文平因平定西疆格国旧部有功,被调回仕焦任户部度支司郎中,虽然只是五品官身,但却是户部最直接接触赋税和物资状况的人。
他做事仔细,前日夜里风大,他正好当值,便又轻点了一遍要送去南疆的物资。只是点到最后,竟是差得对不上号了!
物资调配有严格的流程,绝不是某一个人能够做到的,他人微言轻,不敢擅自挑明此事,但事关南疆将士,他又无法视而不见。
想来想去,满朝上下只有刚被册封为学宫祭酒的岑静昭能查明这件事了。
岑静昭默默将信收好,看来此番南下,想浑水摸鱼的不止她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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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增兵四万到南疆的消息很快传开,岑静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家中劝解来访的岑静时。
岑静时听说凡越被救下,且罗盖因此被俘,再也待不住了,说什么都要去济州,而瑞国公府必定不会轻易放人,更不会派人护送。
她不能独自上路,只能求助于岑静昭,她知道外祖母私下里给了幺妹不少人手。
岑静昭亦是为难,如今情势复杂,她手下的人都有要务在身,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送人南下。
而且现下南疆不太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去了也只会增加危险,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浪费南疆军的人手去照顾她。
只是这些话岑静昭不好明说,便只能耐着性子劝,并提议写信给外祖母,让她老人家派人将凡越送回仕焦。小丫头遭了大罪,想来一定思念母亲了。
她劝得有些不耐烦,正想着寻个借口躲起来,就见孙不思便焦急地跑来报信,说了皇帝的旨意。
闻言,岑静时大大地松了口气,岑静昭却拧紧了眉头。
增兵是好事,但为何让沈璞领兵?卓远侯府虽以武起家,曾军功赫赫,但沈未坚和沈璞却都未曾在军中供职,做个百夫长都是抬举了。
一件好事却交给坏人去做,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件事并没有想象中的好。
“长姐,马上回岑家收拾细软,暂住在我这里,我们随时南下。”
岑静昭沉声吩咐,想了想又摇头道:“不!别收拾了!轻装简行,什么都别收拾了,你先住下,让我想想,我得想想……”
岑静时被岑静昭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吓到了,一个劲儿点头却不敢出声,生怕扰乱她的思绪。
岑静昭又转向孙不思,“不是吩咐各地开始行动吗?怎么还没有动静?”
孙不思一脸为难,“娘子,您吩咐我们不能露面,我们只能暗中保护,却不能替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们赶路啊!我们跟得焦急,却没办法像抽骡马一样赶着他们走。”
岑静昭沉吟片刻,道:“推他们一把!告御状都磨磨蹭蹭,活该他们一事无成!派人追杀他们,实在不行就杀一两个,给他们些颜色瞧瞧!援军整军至多不过五日,五日之内我要见到人!”
孙不思被岑静昭冷漠无情的话吓得一时无言,原本想劝慰的话也都堵在了喉间,最后他只是抱拳应声,迅速离开了。
———
入夜风起,将了望台上的灯笼吹得摇摇欲坠。
徐十五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恍惚间又回到了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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