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他气得咳嗽两声,缓了口气继续骂道:“我今日叫你们来,不是让你们给三丫头定罪!陛下都未定罪,你们哪来的脸越过陛下去定罪?是嫌命太长吗?我是让你们谨言慎行,不要在这种时候被抓到把柄!”
说罢,他厌恶地一挥手,赶众人退下,一屋子人就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小辈们纷纷离去,老夫人亲自扶着岑孑石回了房间。
她仍旧不放心,担忧地问:“我们真的就这么放任三丫头在外头胡闹吗?要不要把人叫回来好好关上一阵子?”
“糊涂!”岑孑石原本已经平息的怒火再次被点燃,“陛下显然是要用她做筏子,陛下要利用她,你却要罚她,你的主意比陛下还大?”
他吼完实在没了力气,长叹一声后放缓了语气。
“我知道你不喜欢三丫头,我也觉得她心思太重,不好亲近,但这件事其实她办得不错。可惜了!若是个男子,岑家或许有救了……”
想到自己那三个糟心的儿子,岑孑石颓然闭上了双眼,仿佛这样就看不见岑家的根基正在花团锦簇下迅速颓败。
岑孑石疲惫极了,想躺下休息片刻,但是谁都没有想到,他这一躺,就再也起不来了。
———
济州的乱局很快平定,如今只等待朝廷指令。
被派往南疆时,徐十五心中激昂,一心想深入南疆,早日除掉南越祸患,但此时乍然得闲,他却无心钻研探访南越局势。
酒楼里,梅六山见徐十五闷闷不乐,以为他在担心皇帝责罚。
“徐兄弟,不至于啊!”他给徐十五倒了碗酒,“这次怎么说我们也是功大于过,就算不给我们表功,也不至于被罚。”
徐十五想说自己担心的不是这个,但话到嘴边却止住了。
他不能说自己这几日郁郁寡欢是听说岑静昭病得厉害。虽然初喜传来消息说她身体无碍,但未见到人,他始终放不下心。
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满脑子都是那晚,他在蚌谷陷入绝境之际,岑静昭策马而来的身影。
他闷头喝光了陶碗里的酒,可肚子里的话始终压不下去,纠结半晌,他还是问出了萦绕在他脑中许久的问题。
“梅大哥,你有时时惦念一个人吗?”
说完,徐十五的脸烫得愈发厉害,他只怪这酒太烈!
想了想,他又刻意补上一句,“虽然那人虽然脾气不算和善,但为人仗义,还多次相助于你。这样的人,你会时常想起吗?”
梅六山放下酒碗,认真思索片刻。
“有啊!怎么没有?禁军里多的是这种过命的交情!就这次一起南下的老何,那曾经可替我挨了两刀!在仕焦的时候,我每月都要去他家住上几晚,喝个痛快!时间长不见,那叫一个想啊!后来我们干脆结拜了!我们以命换命,那可比亲兄弟还亲!”
徐十五恍然大悟,双眼放光。
没错!他和岑静昭就是这种生死之交,他救过她,她也救过他,他们之间就是比血亲还要亲的关系!那他思念她,岂非再正常不过?
他心中释然,又兴奋地要了两坛酒,今日得梅六山解惑,他一定要好好感谢一番!
———
济州的天在悄无声息之间变了,但百姓还是过着自己的日子,只要吃饱穿暖、不受盘剥,他们不会在意掌权者是谁。
胡刺史先被诛杀后被治罪这样的大事,也只被大家议论了三五日,半个月后,街市上再也听不到这个人的消息了。
岑静昭被解了禁令,终于可以出门了。不过这次她低调了许多,换上了寻常人家女子穿的衣裳,又戴着两层纱的幕篱才出门。
徐十五依照初喜传来的消息,提早一刻钟来到茶肆雅间。他原本没想早来的,但不知怎么,脚步越走越快。
他想着反正时间还早,便自己动手开始泡茶。
往日都是喝岑静昭的茶,还因此时常被她讥讽,今日他也露一手,让她看看自己的本事。
岑静昭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徐十五挺括的身躯蜷在小巧的茶桌前,一双大手颤巍巍地将茶勺探入茶罐深处取茶。
别的不说,单说他这没轻没重的动作,估计这一罐茶叶都毁了。茶叶破损,失了美感,也就失去了喝茶的一大半乐趣。
“徐将军,还是我来吧!”岑静昭不忍茶叶被糟蹋,连忙出声制止了徐十五更大的动作。
走进雅间后,她才发现这已经是徐十五毁掉的第三壶茶了。
徐十五见到岑静昭心里高兴,没注意到她微微抿起的嘴角,献宝似的展示自己的成果。
“你看,这都是我泡的茶,这是花茶,这是翠峰,这是毛尖。你尝尝!”
岑静昭坐下,无言片刻,她默默拿起了茶罐,自己开始泡茶,完全没有卖徐将军面子的意思。
徐十五悻悻地收起了自己的茶,他就知道,这位小娘子规矩大得很,怎么会喝自己这个粗人泡的茶?
他觉得委屈极了,刚准备把辛辛苦苦泡的茶倒掉,就听岑静昭缓缓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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