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认为现在该怎么做?”
洛启略一思忖,“若能趁乱收回济州兵权,亦不失为一件幸事。”
皇帝点了点头,对洛启的回答表示赞许。
洛启想了想,突然跪地毛遂自荐:“陛下,臣恳请前往济州,平定乱局。”
他自然希望家国安定,可他亦有自己的私心——岑静昭还在济州,如今济州出了乱子,她会不会受到波及?
“你是担心岑家三娘子吧?”
被说中心事,洛启心头一震,但他不想也不敢欺瞒皇帝。
“是,臣担心岑家表妹。于公,她是皇家和瑞国公的血脉;于私,她是臣中意之人。臣不忍留她在乱局之中。”
皇帝审视这个侄子半晌,忽地叹了口气,谈到政事洛启几乎无可挑剔,但谈到感情,他却总是让自己失望。
“知道朕为何将你叫到这里,而不是会见朝臣的隆和殿?因为现在朕不是以天子的身份责问你,而是以叔父的身份想同你谈心。”
皇帝抬手示意洛启坐下,洛启起身坐到皇帝对面。
“你应当知晓岑家家训,你既要坐稳江山,便不可能迎娶岑家女。而且朕对这位岑三娘有所耳闻,她聪敏非常,却不似端淑之人,将来未必能辅佐你。”
见洛启垂首沉默,皇帝心中怅然,知他并未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只好把所有话一次都说开。
“你知道,朕是属意楚黎将军之女的。楚家三位将军两代英烈,才换来南疆近十年的安定。单是这份功勋,楚家女也配得起凤位。礼重忠臣,才不至于让天下人寒心。况且,你非朕亲子,将来继位必定阻碍重重,岑家权势过盛,凤位落入岑家后患无穷。而有一门空有名望却无实权的外戚,于你来说裨益良多。”
当年,同昱长公主的驸马楚谦在南疆救下了徐十五,自己战死沙场,而在那之前,楚谦的父兄皆以身殉国。最后,楚家只剩下楚谦的兄长楚黎留下的一双儿女,可谓满门忠烈。
这些年,皇帝虽未言明,但从对楚家姐弟的优待中,世家权臣皆能猜到一二,几乎已经默认了楚家女将会执掌后宫。
“楚娘子是将门虎女,佳人信修、习礼明诗,臣自愧弗如。”
“够了!”皇帝坐正了身子,不怒自威,“朕若是说,将来谁做皇帝都可以,但皇后一定是楚家女,你还要去南疆吗?”
皇帝顿了顿,厉色稍缓,但眼神仍充满审视。
“出了皇宫,往南是济州,往东是户部,到底是去济州救佳人,还是去户部理算济州赈灾款到底用在了什么地方,你自己选。”
说罢,皇帝拂袖而去。
须臾,洛启也离开了皇宫。
内侍很快向皇帝回禀,翊王出了宫门,直奔东行。
———
秋意渐浓,夜里格外凉了。
济州多川,无人发现山脉深处的一处山坳中正亮着莹莹火光。
山风掠过,火光摇曳,岑静昭裹紧了外衫。自从那晚遇上罗匪,她已经在山里待了两日了。
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走近,给她披上一件长衫。
“岑娘子,夜里冷,别着凉,早点休息吧!”
“多谢莫嫂子。”岑静昭微笑致意,“我还不困,再等等,他们应该快有消息了……”
两日前的那个晚上,朔州军和罗盖达成共识,两方人共同做了一场戏。
朔州军假意追杀罗匪,罗匪折返,正遇上围堵他们的流匪。流匪正欲趁机除掉罗盖,谁知朔州军紧随罗匪之后,直奔流匪而来。
正当流匪们以为在劫难逃时,朔州军却并未对他们下杀手,他们得以喘息,拼命奔逃。而其它生路早已被岑静昭安排的人堵住,流匪只能逃向介葵城。
介葵城得了流匪来袭的消息,众人纷纷逃回城内,而正巧在城外巡视的胡刺史和戍军就成了最大的保障。
肃嘉大长公主做主关了城门,胡刺史则留在了城外。这是岑静昭派大长公主府侍卫先行通报给外祖母的消息。
其实这是岑静昭多虑了,胡刺史正发愁自己该如何在刘刺史这座丰碑之上建立威望,今日百姓都看着他,他若躲回城中,今后更难服众。
好在他已经派斥候探过,来者不是罗匪,而是寻常的流匪,根本不足为惧。
然而,胡刺史没有想到,来的不仅仅是寻常的流匪,还有罗匪,甚至还有朔州军。
在城外,朔州军和罗匪共同拿下了其他流匪,并在混乱中除掉了胡刺史。
罗匪和流匪身着相差无几,济州军根本无从分辨,最后谁都说不准是谁对胡刺史下的杀手,只能将这一罪状安在了已经死了的流匪身上。
就这样,流匪之乱平了,罗盖等人被擒住了,胡刺史也死了。
现在只差最后的两步了——一是揭露胡刺史的罪状,二是罗盖等人的安置问题。
岑静昭和罗匪的家人们留在山坳里等消息,主动留下来做人质,以此安抚罗匪,让他们能够按照计划行事。
每隔几个时辰都会有罗盖的人来此传递消息,一切都按照岑静昭的计划进行着,但没尘埃落定之前,她始终无法放心,毕竟这件事实在太过大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