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们称为城主的瓦沙克，他知道自己不是人类，而是瓦沙克。

瓦沙克会受到幻觉的影响，但他们有时也会从幻觉之中清醒过来，契机就是“镜子”。

没错，被瓦沙克视为第二类剧毒物的“晶矿”，其实是一些可以充当镜子、能够倒映他们长相的矿物质。

瓦沙克不需要摄取水分，地下也没有河流或是湖泊之类的景象，他们平时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外貌。

而当他们发现自己的长相以后，他们会短暂地记起身为人类时的经历。

城主为了保持自己永远处于清醒的状态之中，他为自己建立了一座玻璃的宫殿，可以随时看到他的外貌。

而除了他，没有人可以靠近那座宫殿。

城主想要回到地上世界，并不只是为了“回家”，更重要的是他想带着瓦沙克消灭人类。

如果这个世界只能有一位霸主的话，他希望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然而，瓦沙克怎么可能扮成人类呢？

它们畸形的骨骼、奇怪的身体比例以及那根生有毒刺的尾巴，注定它们和人类天差地别。

城主派遣少年潜入地上，不过是为了趁机让人类杀死他，原因也很简单，他知道的太多了。

虽然少年此时对他还算得上忠心耿耿，谁能保证他有朝一日不会背叛自己？

他的地位太高了，仅次于自己，面对至高无上的权力，没有人可以不动心。

故事的最后没有明说少年的结局，但楚遥和凌风都知道，他那般拙劣的伪装的确骗不了几个人。

即便他切除了自己的肢体，利用坎德拉的尸体伪装成人类，他又能装到几时呢？

楚遥问道：“还记得‘管理员’吗？”

“当然，我们设了这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抓住他……他这么久还没有露面，我都在想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凌风摸着自己的下巴。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抓住管理员无异于瓮中捉鳖，他早该落网了。

他却突然改变了以往的作案习惯，迟迟不肯出现，凌风也怀疑过他们的计划是不是暴露了。

但问题出在哪里呢？

他想不通，能知道这个计划的人都是特情局的老员工，更是他千挑万选出来、值得信赖的人。

“你不觉得，小说里的那个少年和‘管理员’很像吗？”楚遥又问道。

“是吗。”

管理员也算得上是苏利亚的二把手，他通过伪装，潜入了帝都，四处作案。

他们之前的推测来看，他的年龄的确是在二十岁左右，他的同龄人大多都在上大学，而他却成了罗斯·李手下的一把嗜血利刃。

楚遥继续说道：“从这本小说的结局就能看得出来，罗斯·李已经在忌惮他了。他的下一次露面就是罗斯·李的一步死棋。”

将管理员送到特情局的手里，而特情局可以顺利完成这一次的任务，对之前的案件也有了一个交代。

又因为抓住了罪魁祸首，短时间内，特情局不会再过多关注“苏利亚”。

对罗斯·李而言，他亦是解除一个心腹大患，怎么不算一箭三雕呢？

少年至死都没有辜负城主的信任，管理员亦是如此。

“这本小说的故事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我怀疑管理员以前就是这家孤儿院的孩子。”楚遥说道，“我们也可以反向找到他的真实身份。”

凌风沉吟片刻，问道：“你是说，把这家孤儿院以前登记在册的人全部清查一遍？”

“不，登记的信息可以作假，但人的记忆不会骗我。”楚遥微微一笑。

虽然地下研究所的磁场紊乱，影响到了她的天眼，但地上的孤儿院是正常的。

孤儿院的教室和寝室之中，一定残存着那些孩子们用过的东西，比如课桌椅、玩具等等。

如果管理员在这里生活过，她就一定能找到关于他的蛛丝马迹，以及真实身份。

“既然少年指的是‘管理员’，想必城主就是罗斯·李了。”凌风思考着，“身份倒也对得上。”

楚遥也说道：“我以前思考过他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末日太过渺茫，是不是真的都不一定，他却好像很笃定似的。现在看来，他和城主一样，无法舍弃的是对权力的‘欲望’。”

罗斯·李是个很复杂的人，他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也不是狡诈阴险的小人，他甚至可以被称为一个“好人”。

把他放在末世之中，他的大公无私、舍己为人展现得淋漓尽致，他是人们的救世主，更是人们的信仰灯塔。

但好人也是会被内心的欲望所污染的。

现在的世界太过和平了，他又从哪里获取满足感呢？

像是做些公益，救助贫困地区的儿童或是收留猫猫狗狗之类的，无法满足他的欲望。

他经历过被万人瞩目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围绕他来运行，他自然是不甘寂寞的。

于是，没有苦难，他就创造苦难；没有末日，他就创作末日。

他的寿命很长，长得看不到端点，再加上重生的精力，足够让他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布下这一盘棋。

对他而言，原本的世界会不会发生末日是无所谓的，因为他正在引领所有人走向末世。

凌风看了一眼腕表，说道：“还有六个小时，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不必了，我还撑得住。”楚遥轻轻摇了一下头，“该休息的人应该是你。”

凌风刚才经历了时空乱流，虽然他们这边的时间仅仅过去了二十多分钟，但对于他本人而言，乱流持续了长达十几个小时。

就像他带回来那瓶开封的薯片会过期一样，他自身也会受到影响。

楚遥不说还好，她一点破，凌风确实感受到了浑身上下都开始酸痛了。

此前不过是靠意志力，才能麻痹自己，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应下了。

他随便找了一间就近的放进，刚躺在床上，整个人就被困倦裹挟，使得他不得不沉入梦境。

而留在客厅的楚遥也没有闲着，她准备整理一下书上前十章被勾画出的内容，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被遗漏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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