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葱般的手指轻轻展开信笺,内中是一封桑皮纸的纸笺。又展开来,却是长长的画卷,一侧只画了一男一女的上半身,另一侧只画了下半身。
燕无姝不明所以,一双桃花眼眨了眨,明明瞥见最下方有字迹,可她偏生将此事当做了她与薛钊的小情趣,强忍着不去看那字迹,字迹胡乱地摆弄了半晌,旋即摸到了诀窍。
一掌宽的纸笺弯折,便见一男一女的背影好似在赶路,周遭山峦起伏;再折一掌,一男一女的背影出现在竹林里;再者,便成了竹林草庐前的并肩而坐;最后一折,天上一轮明月,地上女子轻轻靠在男子肩头。
仔细观量,每折一次,那画中人便会近上一分。那一幅幅画卷,恰似对应着二人的过往——相识、相知、相守。
桃花眼迷离,鹅蛋脸晕红,心中酸涩与喜悦涌动,连那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无悔师姐翘脚偷偷观量,随即惊呼出声:“又是画卷?师妹的心上人莫非是画中圣手?”
一丈红李无虞抱着双剑一阵牙酸,蹙眉道:“薛钊这般懂得女儿家的心思,只怕是个招蜂引蝶的性子。师妹须得将他看好了,不然一个不小心……”
刻下的燕无姝满脑子都是道侣的身影,哪里还想其他?只是笑着摇摇头,又去看那最后的字迹——折折看。
嘴角上翘,又重折着看过了一遭,这才小心的收好,随即迫切问道:“师姐,可知这信笺是从何处送来的?”
“长安。送信的是长安福威镖局的小哥。”
长安嘛?算算脚程,若是骑马而行,总要二十几天。燕无姝刻下却一个时辰也不想等,只想立刻与其相会。
她仰头望天,夕阳下一轮凸月挂东天。她便想着,虽然迟了一些,可算算脚程,待自己赶过去,月亮也会如中秋那天一般圆吧?
可惜,一时半会却走不得。可恨那老贼至今不死!
眼底闪过忧思,一丈红看在眼中,出言道:“师妹莫着急,前日听师父说起过,那张天师上月又昏厥了一次,如今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归天。”
“唔。”她埋头应着,手中捏着那封千里之外、辗转一个多月而来的心意。
一丈红不善劝说,朝着无悔使了个眼神,无悔师姐便劝慰道:“师妹莫着急,所谓好事多磨。”
燕无姝牵着嘴角勉强一笑,说道:“我知道。二位师姐,我回房了,还要修行呢。”
看着燕无姝提着短剑心事重重而去,两位师姐踯躅半晌,无悔便道:“师姐,我看小师妹只怕陷进去了。”
“嗤~”一丈红翻了个白眼:“她早就陷进去了。那薛钊看着正经,不想却这般懂得女儿家心思。莫说是无姝,便是……师妹见了那两幅画,不也心动不已吗?”
“呀,师姐怎地又胡说?”
两女打闹一番,待停歇了,一丈红道:“过几日我便下山。”
“咦?去十万大山不是还有三个月吗?”
一丈红撇撇嘴:“提前一些,先去长安,替小师妹看看薛钊。”
替燕无姝看薛钊是真,她心中却想着,总要求上一求,将那不用香火便能修行的法门求到手。顺道问问那薛钊可还有同门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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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来一夜北风,庭院瓦上挂了霜。
巧娘清早熬了一锅胡辣汤,就着肉夹馍吃下肚,顿时暖融融一片。
香奴捧着海碗两口将胡辣汤饮尽,抹抹嘴,额头沁出细密汗珠,这才舒爽道:“唔,活过来了。”
天气实在冷,晚上便是换了棉被,小女娘依旧冻得受不住,一直缩在薛钊怀中动弹不得,连那隔三差五的痴缠劲都少了几分。
换做旁日,小女娘只怕又催着薛钊离开此地。可前两天刚得了龟甲,指引的方向却是东北。小女娘便想着,长安都这般冷,再往北岂不是更冷?
与其如此,莫不如在长安猫冬,待来年春暖花开再起行找寻下一块龟甲。
早饭吃罢,珍娘掐着时间过来拾掇,薛钊唤住巧娘,说道:“今日我带着香奴去访友,或三五日,或七八日才回转。”
“可要春娘套马?那黄骠马闲了一秋,如今膘肥体壮,春娘说再不走走只怕就走不动了。”
“嗯,那就套马。”薛钊从袖袋里掏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放在桌案上推到珍娘面前:“昨日问过春娘,说家用银子只怕不多了。这银票让春娘找地方兑了,你们三人每人一两月例,余下的留作家用。”
珍娘欣喜应下:“遵公子的吩咐。眼看要入冬,也该采买些石炭,还要采买些木炭。秋菜也要存上一些。菜圃里的辣椒不长了,不若都摘了,然后挖上一口菜窖,这样也能有个存秋菜的地方。”
如今的秋菜,不过是白菜、萝卜与胡萝卜,再有就是些蘑菇干与笋干。
薛钊一一应下,珍娘拿了银票便出去张罗。
待薛钊与香奴出得正房,耳听得骏马嘶鸣,却是春娘早已将黄骠马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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