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瞻阙在刚醒来的时候,就问遍了自己身边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十年后的那场劫难。
叶夫人一拍手:“好啦,回去吧!不知道拉下了多少功课,要趁着你爹来问之前补上啊。”
叶瞻阙望着她,这个温婉端庄的女人,他的母亲,本质上是个铁腕的人。
否则她不可能在叶父去世后,依然稳定住家里。
然而她在此之前,也从未干过这样凶恶而毫不讲道理的事。
叶瞻阙陡然觉得她陌生。
“那些人,你处理掉了?”
叶瞻阙陡然一笑,然而脸上毫无笑意:“是啊,买凶杀人的能力儿子现在还是有的,不听话的狗,养来有什么用?”
“对了,”在他身体僵硬的转身离去之时,叶夫人状似无意般的问:“你脖子里挂的是什么?”
叶瞻阙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极度的愤怒与失望后,人总是面无表情的。
他伸手从自己颈间扯出一根雪白的东西来。
“她的指骨,”他冷冷的说:“你指使的人,半路上强行将尸体处置了,我只抢回来一只手。”
“好像是只笛子的模样。”
“是啊,”叶瞻阙说:“您想不想再听听她的声音?”
然后他在叶夫人的注视下,颌首含住骨笛,吹了一段声音。
没有什么曲调而言,只吹出来了一段尖锐的,凄厉的呜鸣。
他吹完之后,又将骨笛贴身放回去。
叶瞻阙在放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颤抖的厉害,尝试了几次,都无法将骨笛放回自己的怀里。
他垂下眼睛,固执的重复着,眼睛红的如同见了血。
屋外响起敲门的声音,那是年幼的叶闻柳:“伯母!大哥回来了吗?!在不在你这里呀!”
于是他猝不及防想起赫沙慈捏着一张书页,坐在灯下偏过头来,笑嘻嘻的说,叶闻柳在自己书上写着要以大哥为人生志向,是个小跟屁虫呢!
她映着灯火的眼睛那么明亮,笑成了一个很甜很美的弧度。
全然不是她死前眼睛大睁的样子。
叶瞻阙骤然转身离开了。
报仇吗?
向自己的母亲?
其实大礼任何一个人,到了最后那个关头,会因为弥罗陀的所作所为憎恨雪原人,都非常正常。
叶瞻阙在反复的自我撕扯之中,度过了并不稚嫩的年少时期。
他依然按部就班的,依照家中的期望,念书,练武,考学,进入营中。
叶瞻阙比上一世更早的离了家,将这一切做的得心应手。
只是在他刚刚连升三级,成为皇帝大为褒奖,特地唤回宫中参加过年家宴时。
叶瞻阙短暂的回到了叶家。
他披着大衣,坐在窗前,屋内没有点灯,漠然的看着一个可疑的黑影,从房上跃过。
其实重来一次,有一个绝妙的地方在于。
因为知道接下来的人生中会发生什么,因此他可以提前做出举动去阻止它们的发生。
同时,他也可以毫无作为,放任它的发生。
上一世他回京,正巧碰上父母被毒害,叶瞻阙发觉屋外可疑身影,及时赶到,救下了叶母。
然而今夜,他只是坐着。
然后轻轻的,将那只骨笛含在唇上。
呜呜的笛声悲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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