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沙慈不太喜欢能够在自己面前保持沉稳,毫无波澜的人。
她瞥了姚子格一眼,而姚子格也十分平静的与她回望,是一个非常有礼的,恭敬的表情。
蒋水云说是姚采南躺在床上起不来了,但赫沙慈亲眼去看了才知道,这何止是起不来啊,整个人都已经气息奄奄,眼看着要断气了!
赫沙慈立刻就明白蒋水云跪下来求她的原因了。
姚采南躺在床上,一副有气出没气进的样子,萎靡憔悴,脸色青灰,嘴唇发紫。
老人虚弱到了这个地步,那基本上也就没什么好盼头了。
蒋水云在门口一瞧床上姚采南这副样子,当即嘤了一声,就要张开那漏风嗓子开始哭。
姚子格眼疾手快的将她挡在了外头,跨进门来,直接把门关上了。
赫沙慈走到姚采南的跟前,喊了他一声:“姚老。”
姚采南听见她喊,才堪堪的将眼睛睁开,他瞧了一眼赫沙慈,眼珠一轮,瞧了一眼站在后头的姚子格,又把眼睛闭上了。
“知道您醒着就好,睁着太累,就听我跟您说说话儿吧。”
赫沙慈道:“听白意说您病了,倒是叫我很意外呢。您的身子骨是司里数一数二的好,没想到这一病,倒还病的严重了。”
姚采南没睁眼睛,只是嘴皮动了动,赫沙慈猜应该是在骂自己方才的话。
“不过,我今日来,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关于您交上来的那份东西——”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姚采南依然没反应,而赫沙慈则回过头去冷冷道:“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姚子格笑了一下:“父亲病太不稳定,见了您必然很感动,不知道有多少话想说,我在这儿看着他放心些。”
“昼镫司的事情,你要站在这里,瞧着他听?”
姚子格犹豫了一下,他是很不想走的,但赫沙慈都这么说了,以他的身份,就没办法再继续硬留。
他当然可以强行站着听完,那估计赫沙慈交流完之后,就会把他直接提溜去大牢里了。
他又赔笑了一下,才不紧不慢的推开门,往外头走。
“把蒋水云拉别处去,”赫沙慈吩咐道:“在门口哭的我烦。”
姚子格应了。
随着门外那个哭哭啼啼的身影被姚子格拉走,赫沙慈一刻也不耽误,立即回过头去道:
“可以说了么?”
姚采南猛地睁开眼睛,原本浑浊的目光中,迸射出了难以言喻的光亮来。
他从被子里掏出了一张条子塞进赫沙慈手中,同时低低的道:“莫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儿要杀我!”
赫沙慈攥住了他的东西,没打开看:“子弑父,有什么稀奇的?父子兄弟间残杀多了去了,我还想问问你为何要杀我呢。”
姚采南听她这么一说,眼睛立即就竖起来了,他露出很严厉的神情:“你休要信口雌黄!长信是我亲手带大的,他的品行我这个做父亲的一清二楚!”
“他就是死,也绝对不可能做出弑父这样的事情来!”
赫沙慈就凉道:“你嗓子都哑成这副模样了,嘴唇干得出血,感觉你那个品行一清二楚的儿子,不大给你喝水呢。”
姚采南瞪着她,胸口剧烈地起伏了几下,好像是被赫沙慈这个开口没一句客气话的人,给气的够呛。
“我知道你这个女人,嘴里是从来不给自己积德的!”
姚采南喘了几下,就给自己想开了,他虽说是看着好似马上要断气西去,但一讲起话来,竟然还十分流畅快速。
他接着道:“不是长信不给我喝,是我不敢喝!”
姚采南一面说,眼睛一面使劲往门口望:“姚某人虽说身子骨硬朗的有限,但也绝不是那羸弱之辈,不可能只是算了一套,便病成这样样子!”
他说得很费劲,好像还很怕被窗外的人听见了,伸长了脖子,还竭力想要把嘴伸到赫沙慈耳边。
赫沙慈便弯下腰,以便于姚采南接着说下去。
“从我,从我发现如今的星宿形迹颠倒错乱开始!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
“那样庞大的计算,身子算垮了正是常有的,”赫沙慈不为所动,故意道:“我也不是没有算过,一次能累的掉七八斤肉。”
姚采南:“不是一回事!如果我不吃他端来的东西,他就会一直盯着我。我吃了便头晕,他还逼着我,时时刻刻.....”
他的声音小下去了,赫沙慈往窗外一看,姚子格不知何时站在了窗户后头,影子投在窗上,一动不动。
“我不是病了,是中了毒!”
“他要杀我!”姚采南小声道,声音非常绝望:“那个人不是我儿子,不是长信啊!”
而外面的姚子格,此刻动了起来,敲了敲门道:“大人,你们可谈完了?父亲的药好了。”
赫沙慈看了看面露恐惧的姚采南,站起身来:“谈完了,进来服侍你爹喝药吧。”
门应声而开,而姚采南立刻倒回病榻上,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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