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赫沙慈提溜着去拜访姚采南的路上,赫沙慈欢欣鼓舞,面色红润,蒋水云惊慌无助,面如死灰。
蒋水云看她走路还惦着脚,步伐轻盈又敏捷,心说不亏是被称为毒如蛇蝎的女人,在前去处理敌人的路上心情竟如此愉悦。
而赫沙慈则因为从蒋水云口中,再度听到了毫叶的名字,而惊喜万状。
毫叶没有死。
方绪取代的,竟然不是毫叶的位置!
她摩拳擦掌,只想快些完成询问,然后回家找毫叶去。
不管她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六欲天究竟改变了什么,又会带来何种后果,此刻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如果现在便是她所能够拥有的,这也足够了,就一直停留在现在这个样子好了!
原来那个毫叶碧春统统死掉的世间,她真是毫无留恋!
姚采南因为性子原因,太直,也不懂得钻营,当年还冲撞过太子妃的娘家人,因此仕途上再也没有得到任何提拔。
他做算师做了一辈子,到老来,除了好名声之外,没有剩下太多的东西。
即便是住,也是住在巷子里,没有能够在京城买得起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而膝下唯一的儿子,也只是在城中教书,不算有什么大出息。
赫沙慈在家门口,对着姚采南那浆满了各类草纸的墙缝,与鼠啃虫蛀的低矮大门看了几眼,心中不免感叹。
还是做个坏名声的恶人好。
虽然她挨骂,但是她补得起墙,修得上大门啊。
“姚老虽说职位不高,但昼镫司给的俸禄也不低,”赫沙慈突然开了口,道:“他是把钱拿去做什么了?家中窘迫成这个样子。”
“姚老他他,他人很好的!”蒋水云一个激灵,立刻道:“司里有年轻人吃不起饭,还有那些想考入昼镫司的贫苦学生,他都花钱给他们吃饭的!”
“顺带还买纸笔咯?”
“是,是,没错。”蒋水云点头如小鸡啄米:“我就是姚老供出来的。”
她颇为羞愧道:“我第一年考科举,直接在考场上吓的不停发抖,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那些算题,分明平时解起来得心应手的,我一下子连读都读不懂了!”
“所,所以”她目光躲闪道:“我第一回没考上,没钱继续念了,本来以为要老家去了,结果姚老来找我,说叫我继续考。”
“我本来念书的时候,连纸都买不起呢!”蒋水云声音有些哆嗦,但是依然坚持讲了下去:“都是去裁人家用过不要的,后来得到了姚老的资助,才第一回用上了我自己的草纸和砚台。”
赫沙慈看了她一眼。
她在通过这样的方式,旁敲侧击的为姚采南求情,说姚老此人并不坏。
蒋水云在讲述的时候,把科举和进昼镫司混为一谈了。
但其实中科举,并不代表着能够进昼镫司。
在榜上的考生,无论是探花,榜眼,状元,还是其后的一列人,都得去另外再考一轮。
此为算科,单独针对昼镫司而开。并且单独在夜间开考。
哪怕是状元,算科落榜,想进昼镫司那都没门儿。大礼律法中明明白白的写着这一条规矩。
而这也是一部分,导致叶家人无法大批进入昼镫司的原因。
赫沙慈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通过烛龙目,亲眼看见星象的时候。
那在天幕上不断开合的细密的眼珠,被世人称之为星。
常人眼中高居天幕,几乎是固定的星宿排列,透过烛龙目去看,全部是在高速运动着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受得了,亲眼去看这些东西,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看完之后,继续回到考卷上,根据自己观察到的现象来作答。
考场上直接昏过去的人高达一半,剩下的大部分会无端惊恐,心悸,无法说话,浑身颤抖,而能够继续稳定答题的,本身人数就不多。
答题还答对的,那更是少之又少。
赫沙慈永远都忘不了自己看完那堆滚来滚去的珠子,突然开始打嗝,胃部痉挛,脑袋发沉。
她一边不停打嗝,揉眼睛,写算题,一边听左边的考生“呕——”边吐边算,看右边的考生突然站起来手舞足蹈,然后又猛地坐回去继续写题。
然后刚提笔写了几个字,前面的人刚把眼睛凑在烛龙目上,咕咚一声就翻下去了。
于是考官熟练的指挥人抬出去,收拾卷子。又是一阵吵人的声音。
科举中有完备的措施,来阻止考生作弊,考生们都被围在自己的考室内,整个考场十分安静。
两天一夜,吃喝拉撒全围在考室内,相邻两个考室的考题也完全不同,外面是卫兵把守。
一旦考生举止出格,或是踏出考室,即为交卷。
这种情况下,交流等同于作弊。
而昼镫司的算科完全不是一回事。
整个考场吵吵嚷嚷,鸡飞狗跳,考昏了撅过去的,哭叫的,跳来跳去的,脸色苍白好似要发病的。
以及到处跟人交头接耳,问:“你方才瞧见什么了?”的,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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