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白意猛然撞开衙门的大门,喊出了他平生最大的一嗓子:“黑祸降至——!”
衙门门口两盏灯不明不亮的悬着,似乎等待着天明。
白意冲去鸣冤鼓前,摔开膀子,抡起鼓槌“咚!咚!咚!”的敲击起来。
鼓声沉闷而响亮,随着白意的叫喊,衙门内悉悉索索冲出来一堆按着刀,提着灯气势汹汹的衙役。
未等对方开口询问,白意猛地咽了一口唾沫,喊道:“黑祸降至!”
他亮出惊牌:“敲夜庭录事白意,现接到昼镫司消息,黑祸突至,现命你们协同办事!不得有误!”
黑祸不是小事,出来的这几个衙役,一把扯过惊牌,他们无法辨别真伪,但也从这牌子的重量与精细雕刻上,打消了怀疑的心。
“快!快!布置美人灯,快去布美人灯!”
白意猛喝一声,打断了他们:“来不及了!立即叫城内的百姓全部撤离!”
衙门内霎时间灯火通明。
衙役们都通晓黑祸毫无征兆,突然来临时应当怎么办。
他们手忙脚乱的翻出锣鼓,发锣鼓的人手都在哆嗦,鼓槌一直叮叮当当的打在锣上,每个衙役的表情都很凝重。
现在还未到上值的时辰,同僚大抵都还在家中睡着,他们都只是夜里值班的。天将明,这些人值了一夜的班,各各脸上都疲惫。
但黑祸即将到来的消息,却好似一记猛药,他们在疲倦之下,面上多出了紧张与恐慌。
有一个马快的,已经翻身上马,疾驰出去唤同僚了。
白意也拽了一匹,来不及解释,便也紧跟着朝外而去。
他只能先通知到衙门,再往郡守所在之处去。
若是此刻再不出发,等出去通知的衙役们骑了马出去,百姓们跟着出来了,他就跑不动了。
在他的身后,那是衙役们接替了他最初的任务,开始发出粗犷的喊声,巡街而去:“黑祸来了——!”
*
赫沙慈一下子站在那里,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转过头去看方绪的表情,然后确认自己是被用完就扔了的这个事实。
从头到尾的谎言,只是为了掩盖背后无法解说的真实目的。
对面两个人的表情很警惕,假若赫沙慈要做什么,是随时要动手制服她的样子。
赫沙慈在这两个人的眼神中沉默了片刻,然后松了口:“既然如此,那好吧。”
她在这种情况下,是绝对抵抗不过他们的。
“你们现下要将我安排去何处?悉听尊便。”
方绪低声道:“你先同我出城。”
赫沙慈点了点头,随后来者与方绪耳语了几句什么,他点了点头,带着赫沙慈向城外撤去。
就在离开的路上,经过数条街道,赫沙慈都听见十分响亮的锣声。
重击一声,连击三声,再度接重击。
这是黑祸即将前来的预兆。
而有人骑着马匹,撕扯着喉咙大喊:“黑祸降至!迅速跟随撤离,跟随撤离!”
赫沙慈记得上一次泰清郡遭遇黑祸,是在三十年前,年轻人想必都未曾经历过此事。
但老一辈的,却吓的当即便丢了灯,这些在外头的人,来不及回去收拾家财细软,只能跟着牵引的马匹走。
而还未曾醒来的,被嘈杂的鼎沸人声与刺耳的锣鼓吵醒,家家户户窗子里的灯,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里头的人想必也在急急忙忙穿衣,收拾东西,有些性子急的,身上衣裳都还未穿好,拖着一只鞋,便抱着包袱冲出门来。
虽说昼镫司会对黑祸的来临,做提前的预警,但昼镫司并非是万能的,有时会发生一些难以估测到的意外。
这样的意外极其少见,然而一旦发生,便是不可能来得及,再走正常的那一套流程的了。
因此当地会有许多应急法子,开始敲锣引路,而并非是在家家户户挂灯,便意味着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布置美人灯,因此只能丢弃居所,仓皇出逃。
两人在人群中快速穿梭,有一下子撞的晕头转向的,赫沙慈便扯对方一把,指一个方向。
赫沙慈的武功,不足以支撑她按特使部的法子,在各街道跳跃穿梭,只能靠跑。
此时泰清郡城区内一片混乱,骑马都得背卡住,唯一能仰仗的只有两条腿。
方绪将此地的路认得很清楚,敏捷地带着她,通过穿梭小巷等等捷径,避开喧杂的人群。
赫沙慈奔跑着,眼前忽然传来喧闹,只见一个妇人刺耳的声音,哭闹叫喊着:“你还往回跑做什么啊!”
“来不及了,你不要命了!”
“我那箱金子......我那箱金子没拿上......!这是我的棺材本!你他娘松手!”
叫喊着金子的男人,一把甩脱了自己抱着娃娃的妻子,扭头就要回头跑。
赫沙慈正对上他,抬腿就给了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一记窝心脚:“黑祸还能吞了金子?!”
方绪面色不动,提起男人往前一扔,他彻底被人群裹挟住,大喊大叫的挣扎着,却无法再挤出来,只能被推着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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