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瞬间,她只感觉自己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赫沙慈失声叫道:“毫叶——?”
方绪轻轻将她放下,便见赫沙慈竟然站起身来,踉踉跄跄的朝着怪物消失的房间追了过去。
他赶快又伸手去拦:“等等,小贺!你做什么?!”
赫沙慈一停步转过身。
不知为何,这栋楼无窗封闭,却在顶部有着镂空的的雕花,零零散散的落下些许光亮。
头顶几线极窄的光,通过细小的莲花状孔洞漏下来,让方绪勉勉强强的,看见了她的表情。
这两年来,他从来没有见到赫沙慈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是毫叶啊!”她眼睛睁得大大的:“你知不知道,她是我的......”
那是与她共同长大,与她相依为命,最终因为她而丧命的侍女,毫叶。
在赫沙慈因为不懂事,天生脾气坏爱闯祸,而遭到赫沙府有意无意的冷落之时,她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的小院儿里,还有毫叶和碧春在等着她。
这两个侍女,被拨来她身边时,同样年纪小小,顶不了什么事。
赫沙慈在放火烧了小公子哥们之后,人家也把她记恨上了,她也明白过好歹来了。
到年底新春,各家领着孩子贺新年之际,赫沙慈又跟那帮混小子对上面,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
我撕你的脸,你捶我的脑袋,是打得是不可开交。
碧春吓的尖叫一声,扭头就跑,独剩下赫沙慈一对六。
赫沙慈年纪小,个子也生得同样小,很快便被一帮人压在身下,踢脚蹬腿的挣脱不开,气的她哇哇大叫。
毫叶就是在此刻神兵天降,挥舞着一柄铁打的烛台,挨个砸那些混小子的头,敲的是邦邦作响。
她大声叫道:“让你们欺负我们阿慈,让你们欺负我们阿慈!”
那帮小子也叫:“是她先放火烧我们的!”
“她又不懂!”毫叶气喘吁吁的将赫沙慈拉起来,护在身后。
“她才从雪原出来,什么都不懂!若不是你们想先骗她,将她关在灶房,她便不会去关你们!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赫沙慈站在她身后,探头探脑,默默地收回了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你一个丫鬟,胆大包天,竟然还敢打小爷!”那挨了打的捂着脑袋,凶神恶煞:“我这就去告我爹,让他把你发卖了,去做妓!”
再硬气的丫鬟,听见这话腿都得软。更何况赫沙慈是个惹事包,一不得家中宠爱,二背后无势力依靠,但凡来个管家婆子,都能直接将毫叶带出去卖了。
毫叶立刻不说话了,脸色惨白,于是赫沙慈拎过毫叶手里的烛台,抡得呼呼生风,又打了过去。
毫叶为了给赫沙慈帮忙,也顾不得那么多,便抄起凳子,紧跟其上。
那场小战役,赫沙慈与毫叶二对六,大胜。
两个小姑娘,一个雪原里跑雪地的,身手敏捷,另一个做惯了粗活的,下手狠。两人先发制人,把那帮草包打的哭爹喊娘,四处逃窜。
而碧春在外头死死的抵住门,不让他们跑出去,还外带呐喊助威。
直到外头偷闲的丫鬟家仆们,被里头的鸡飞狗跳吸引过来,这场闹剧才不得不停止。
毫叶脸上都有被对方反击,捶出来的青紫,但她只抓过赫沙慈的手,去看赫沙慈有没有受伤,
毫叶比赫沙慈大上一岁,很有做姐姐的样子,她瘦得手脚伶仃,衣袖显得空空荡荡,却总担心赫沙慈有没有好好吃饭。
比起侍女,毫叶对赫沙慈而言,更像是长姐与旧友。
在赫沙慈短暂的孩童时光中,毫叶是忠心耿耿的玩伴,而在她进入官场之后,毫叶是她无可取代的心腹手下,替赫沙慈做了无数见不得光的事情。
也许作为赫沙慈那柄不见天日的刀,毫叶替她挡下了太多所谓的煞气,在赫沙慈出事之后,毫叶便立刻遭受波及,在一天夜里,毫无征兆的横尸大街之上。
她死的突兀,死因不明。
赫沙慈还未来得及查清楚,她究竟死于谁手,便毫无抵抗之力的,在皇宫之中,被盛怒的皇帝命人拖出去,遭了杖刑。
等赫沙慈有余力再来追究此事时,所有人都告诉她,毫叶的尸身早被抛到乱葬岗了,大抵都已经被野狗给啃干净骨头了。
什么?怎么死的?死于谁手?
嗐!这谁知道呢?树倒猢狲散,人倒万人欺,赫沙大人,你在朝中树敌良多,只凭一具尸首,怎能找的出幕后真凶?您若是放不下,就给她立个衣冠冢罢!
赫沙慈深深吸进一口气,只觉得这弥漫着火药与焦木味的气味,浑浊得要划伤她喉与肺。
毫叶。死在两年前的毫叶,尸体应当被抛在乱葬岗的毫叶,无故毙命的毫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己怎么可能,在那个饺子皮似的怪物身上,看见她的脸?
怎么会?!
她深深地呼吸,从惊诧之中平复下来心情,毫无预兆地笑了一下:“我要把它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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