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监狱准备组织最后一次活动，便要正式结束这一年了，什么篮球，羽毛球，排球，足球，都可以报名参加，因着程染她自己本身是个死宅，便忽视了这些活动。

难得这一天不用踩缝纫机和干电子，程染便准备偷个懒，这年头天天踩缝纫机，感觉都要长短脚了。

宁涛倒是报了个篮球活动，他一身的腱子肉，天天干电子简直是浪费，好不容易能够敞开活动活动，因此算是热情高涨。

周则枫提前步入老年人的生活，跟监狱里年纪大的在下象棋，除了他面相凶一些，气质倒是沉稳的很。

而温念见到程染的时候，只见她穿着监狱里的棉衣，蓝白条纹略显的有些松垮，一侧雪色挑染，眉目缓落沉光，大抵是她这身皮肉过于细白，映着雪景，倒是比平日见到的要更白一些了，寸头略长了些，不再是露着头皮的毛茬了，但依旧尖锐的很。

温念心想，像程然这种人，好似生来便是要搅动些什么才算甘心，她一直坚信，上天总是会更加偏爱一些人的，这种偏爱并不单单是一种幸运，而是赋予这些人一种特质，因着这种特质，便要比常人遭受的更多。

这便也是执念形成的原因，偏执啊，总是可怕又可悲。

其实温念不是没有思考过程然会因为什么而创造这个气泡世界，甚至她还像模像样的分析过，因着这么一副相貌，温念最先想到的便是情爱，但跟程染这段时间的接触，便觉得她这般人，与情爱有关，却不会为此而困惑。

那么程然不甘的是什么呢？以至于死都无法抵消这种不甘。

温念坐在了程染的身侧，晌午的阳光总算是带上了一点活着的感觉。

程染好似未察觉一般，半阖着眼眸。

“你知道我是谁对吧。”

温念回顾着记忆，私生子温念在入狱之前接触过一个人，那个人告诉了温念一些事情，因此温念在来到监狱的时候，便知道了程然。

她现在是温念，根据光脑的分析，以私生子温念的性格，即便一开始对程然极度戒备，但经历这些事情之后，总是要对程然产生些反应的。

温念看着光脑的分析，一步一步的开始试探着程然。

程染放下书，其实这本书她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但为了装这个文艺范，总是要时不时的努力一下的，她睁开眼睛，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前方，使得视线适应了些，便侧头看向温念。

笑了笑说：

“知道啊。”

温念看着光脑的下一步提示，脸上露出了介乎于怒与不解的神色，怒是因为外界传言，温念父亲的死大抵是跟程染脱不了关系的，不解是因为，既然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又怎么会这般无所谓的姿态。

温念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父亲感情很复杂，因为窒息的母亲，使得他对于亲情有一种本能的厌恶和呕吐感，可是自幼没有父爱的他，在还没有形成完整的观念之前，他如同所有的孩童一样，渴望着父爱，他对于父爱极恐惧又渴望，恐惧于父亲或许是跟母亲一样，渴望是他渴望一个好的父亲。

可是他还没有见到父亲，那个父亲就死了，到底是恐惧还是渴望也无从验证了，于是这两种感情便转变成了遗憾。

“所以，你是为了我来的。”温念抬头对上程染的视线。

这句话带着笃定，程染也无从反驳，她确实是为了温念手里的那份证据进的监狱，从某种意义上确实是为了温念而来的，但是在原身程然的心中，温念不过是个从头到尾都不知情的孩子，不过是临了被拉来做了替罪羊，他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要将温念如何。

而程染看着这位同行的漂亮小姐姐如此敬业的投入到角色中，顿时为自己三天打鱼两天上网的工作态度而感到羞愧，在深刻的反思之后，程染准备认真了。

她对着温念轻笑了一下，没有任何的深意：

“算是吧。

不过你还太小，大人的事不要管太多。”

顿了顿，程染重新开口说：

“我的目的是你，但又不止于此，既然你知道我是谁，想必是已经有人跟你说了些什么，又或者已经让你做了些什么。”

“温念，我不是个善人，手段很多，也很残忍。”

所以，我要的目的，我便一定会达到。

温念略带不屑的笑了一声，听着程染说自己手段很残忍便忍不住嘲讽：

“你的手段是指你跟个傻子一样，不要命的来救我吗？如果这就是你说的手段，那么你对自己的确很残忍。”

天上生了大片的流云，和雪色融在一起便越发的密集起来，程染将书压在手肘下，单手托着腮，停了一会儿，伸出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戳在了温念的胸口，闲闲的说：

“对付你，攻心才好。”

对付莫之余，便是要摧毁他最珍视的东西，这种叫残忍，而对于温念，摧毁他自己，才叫做残忍。

温念的面色白了白，眉宇透露着些强忍着的怒和羞。

程染看着啧啧称赞，这位同行真是不错，多敬业。

心里称赞完，当程染的视线下移时，这次发现手感有些不对劲，原来她刚才沉浸在人设里了，伸出的手指戳在了同行小姐姐的胸上，软糯又弹弹的。

于是，程染笑的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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