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曾鑫泉坐在副驾驶,伊离济坐在司机后面的后座上。
曾鑫泉抬眼看了看挡风玻璃上方的镜子,那里面,映照出伊离济酒气未散的脸。
“爸,我想请私家侦探,查一查我妈遇害的真相。”
曾鑫泉此话一出口,伊离济揉眉心的动作,蓦然停顿。
他瞪大双眼,情绪有些坚决:
“公安那边不是已经有了结果?你不要瞎折腾!”
语气很是决绝,不容置喙。
曾鑫泉心底的无名之火,蹭一下被点燃,说话也硬邦邦的:
“公安那边不过是走个形式,都没深入做调查,我一定要还我妈一个真相!”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呢!?”伊离济有些恼羞成怒:
“说了都已经结案了,那就是一起意外,你还翻旧账做什么?”
意外,翻旧账。
这两个词,深深刺痛了曾鑫泉敏感的神经:
“您真的觉得,那是意外?”
说这话时,曾鑫泉死死盯着后视镜里的伊离济。
他将父亲的不耐烦尽收眼底。
这样的表现,很难不让曾鑫泉怀疑这其中是有猫腻的。
“不是意外还能是什么?公安同志是经过严谨的调查取证的,你不信人家,你还能信谁?”
伊离济烦躁地揉捏着眉心,叹气:
“小泉,听爸爸一句劝,放下吧!”
“人死不能复生,你就让你妈妈好好安息吧!”
“别折腾了,闹到最后,爸爸怕你受到伤害。”
“你是爸爸唯一的儿子,爸爸奋斗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
曾鑫泉没吭气,只是扯了扯嘴角。
他心知肚明,自己老爹的话,不过是安慰自己的。
伊离济是个怎样的人,曾鑫泉还是清楚的。
虎毒不食子,曾鑫泉不觉得伊离济是这种有恻隐之心的人。
看看伊静花的下场,曾鑫泉不免兔死狐悲。
只是眼下,曾鑫泉的脑海里,难免不断重复起了伊离济刚才的那句话:
【别折腾了,闹到最后,爸爸怕你受到伤害。】
怕我受伤?
你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比如,我母亲的死,当真跟你脱不了关系?
……
同样“父慈子孝”的,还有林诺与林渤幸。
医院里,被小圆满打伤住了院的林渤幸,迎来了亲儿子的探望:
“三天两头进医院,您挺享受的啊!”
林诺开启了嘲讽模式:
“这一次,居然是被一个三岁小姑娘打伤的,呵呵~”
林渤幸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反唇相讥:
“法院传票收到了吧?陆家,那可是一点都不好惹的呦!”
这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十分欠揍。
林诺走到林渤幸的跟前,绕到他身后,推着他的轮椅往外走:
“我尊敬的父亲,关于陆家,引狼入室的后果,您就没有想过?”
话里有话,指的是林渤幸把陆家老两口引入了对林琪梓财产的争夺里。
更深一层,指的是更有权势的贾凯。
林渤幸被林诺推出了病房,推入了旁边的电梯间,看着他按了顶楼的电梯键,却一点不慌。
他竟是反问了一句:
“能帮我叼到我想要的东西,引狼入室又如何?”
林诺冷笑一声,表达了自己的充分理解:
“的确是,狼进门了,咬死的是自己的小孩,只要自己能逃开,那就万事大吉,对吧?”
“呵呵,好父亲,千古第一‘好父亲’!”
林渤幸再次反唇相讥:
“你也不差,千古第一‘大孝子’!”
俩人来到天台,春天尾巴的风,夹杂着暖意,徐徐吹来。
空气中,各种花香交织在一起,也有杨柳絮随风飞舞。
一阵风刮过,林渤幸慌忙用袖子捂住口鼻,闷声咳嗽了起来。
林诺从背后转过来,面对老爹抱臂而立,眯起眼,笑:
“风和日丽的天气,推您上天台晒晒太阳,我是不是更孝顺了?”
林渤幸咳得脸都红了!
他有严重的哮喘,像是这种天气,空气里的飞絮、花香,都会轻易引发他的呼吸系统过敏。
林渤幸恨恨地瞪着林诺,抖着手指着他,却咳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诺居高临下、好整以暇地望着他,问:
“你说,我要是现在去楼下给你拿喷雾,你在这顶楼上,会不会哮喘发作,然后……”
后面的话,他刻意不说。
林渤幸又不傻!
他当即就明白过来——
林诺把自己丢在这里,以下楼去拿哮喘喷雾为由,然后,迟迟不肯上来。
待到他窒息而死,也不能怪林诺。
因为,这是意外。
“推、推我下楼!”林渤幸嘶哑着嗓音,几乎用恳求的眼神,看向林诺。
林诺不为所动,而是好笑地抬了抬头,望天。
蓝天白云,惠风和畅,鸟雀和鸣。
大楼的旁边,一排排的柳树迎风招展,柳条婆娑婀娜。
林渤幸的哀求声,就在耳边不停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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