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十
人一忙起来,日子就过得飞快。
春耕第一轮种子播种完毕,唐今从田里直起腰,就听见了京城里传来的好消息。
皇帝病了。
病得极重。
也不知道是哪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好壮士下的手……
总之皇帝微服出宫了一趟,再回宫人就是躺着的了。
他中风了。
中风倒也并不奇怪,毕竟皇帝那个易躁易怒的性子,常年纵欲亏空的身子,只是中风没当场脑出血走了已经算很走运了。
奇怪的是他这个节骨眼居然还敢微服出宫。
听说是为了寻美。
真是……
唐今摇头叹息一声,着实为她这位便宜父皇的蠢笨感到惊叹。
但也没惊叹太久。
因为随之而来的消息就让唐今有点憋不住笑了。
皇帝突然病倒,偏偏储君又还未立,过去被皇帝还有十皇子压得完全没什么存在感的皇子王爷们一个个地冒出了头,带着千金难换的昂贵礼物穿行于京中各个大臣的府邸间,拉帮结派明争暗斗。
等到夏日炎炎,唐今已经扛着锄头在田里清除起杂草的时候,朝堂里已经热闹得像一锅粥了。
“二皇子与秦家来往甚密,郑王频繁去信幽州……”
唐今一屁股在田埂边坐下,一边擦着脸上脖子上的汗,一边听着身后探子的汇报。
当听见郑王——她的好四哥去信幽州的消息时,唐今嗤笑了一声,“真不知最后是哪位皇子能荣登大宝啊。”
唐今这话出口,她身后探子还没作答,不远处一道低头耕作的身影便先顿了顿。
那道身影缓缓转过身来,青年糙黑了不少的面孔对准唐今,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幽怨愤恨。
“无论是谁荣登大宝,都绝不可能是你这反贼了!”
看到唐今反应平平,甚至是毫无反应,青年情绪激动起来:“唐今!你当真以为别人都瞎了眼不成?你叛出朝廷不孝不悌,来日便是你真能攻入京城,你以为朝堂上的臣子会认不出你吗?你以为他们认出你后会肯归顺于你吗?届时天底下人都会知道唔唔——”
这人实在聒噪,唐今抬了抬手,亲卫就过去把他嘴给捂住了。
他还要吵,亲卫直接用刀鞘狠狠敲上他膝盖,准备叫他老实点,认清现实。
远处另一道埋头耕作的身影注意到如此情况,叹了口气,起身朝唐今走了过来。
“殿下,八皇子一时激动,看在……这田地里还有不少杂草需除的份上,且饶他一次吧。”
他身后被捂嘴的八皇子又唔唔了几声,面色涨红,似是对文选向唐今低头为他求情的行为感到相当耻辱。
唐今屁股都没挪一下,面上却是一派温润笑意:“老将军言之有理,只是皇兄如此辱我也实在叫我心伤……”
唐今十分受伤地叹了口气,扭头就朝亲卫道:“把他扔山里去吧,正巧那边有几亩新田缺人料理。记得盯紧些,别毁了作物。”
亲卫应下一声“是”,很快就把唔唔个不停的八皇子拖走了。
文选看着被拎鸡仔一样拎走的八皇子,张了张嘴,到底又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只是目光看回唐今时,多了几分复杂。
唐今笑意不改:“将军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文选沉默了一会,没问她为什么好好的皇子不做了要来造反,也没问她造反的目的到底是干嘛,而是问:“殿下为何要让我与八殿下知晓您的身份?”
他和八皇子被俘后,一直被严加看守,未曾见过唐今。
当初虽在战场上与她交手过两次,可当时唐今是来埋伏他们断他们后路的,本身就做了伪装不说,战场纷扰他们也着实没太看清唐今的模样。
今年开春,唐今一句“田里缺人”,他跟八皇子还有其他俘虏全被拎来开荒播种,当他与八皇子意外在田地里撞见同样在埋头耕作的唐今时,险些泪目。
八皇子先是嘲讽她也不过如此,说是十二岁就击退外敌现在还不是跟他们一样被个小小贼子俘虏,又是当着唐今的面直骂那造反的贼子不得好死。
文选当时还忧心忡忡。
同为朝廷里为数不多真有些真材实料的武将,他是最清楚十皇子有没有真本事的。
当看到十皇子也被俘时,他不禁忧虑,只觉那贼首不可小觑,大梁天下恐危矣。
直到唐今笑呵呵地听他们说完,笑呵呵地走向田边,笑呵呵地将锄头往田边看守手上一放,笑呵呵地回头指向八皇子。
“那个,对,就那个刚刚咒我不得好死的,让他多犁两亩地,没犁完别给饭吃。”
然后笑呵呵地在八皇子愕然、震惊、难以置信的视线中翩然离去。
他和八皇子才终于得知将他们俘虏,动荡了这大梁天下的反贼头目究竟是谁。
实在令人震惊。
实在令人想不明白。
更令文选不明白的是,唐今为何要让他们知晓?
难道她就不怕……
唐今看着面前男人,十分好笑,她反问:“为何不让你们知晓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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