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四月,已是草长莺飞的季节,满城铺满了鲜嫩的绿,白云在空中犹如鱼儿在水中,变幻出自由的形状,自然而生的朝气也带给人新一年的希望。
宋府大宅依旧如往昔般宁静,却添了几分热闹和生机。因为五姑娘的回归,叶子晖的加入,钱庄筹备着一扫前耻,宋老爷原本操劳的心此时开阔了许多。
他命人准备一桌丰盛的早食,带着宋家的人团座一起,叶老和子晖也被邀来。叶老先生避世教书,于是也极少来宋府,以免惹上生意场的麻烦,这次竟亲自来了,自然是有非来不可的原因。
芳儿自也是开心地不得了,兴冲冲地拉着自己的姐姐,与叶子晖围坐在一起,谈东扯西,说个不停,浑未觉出二人之间的异样。
宋老爷缕着有些花白的胡须感慨道,
“叶老儿,你都好久没登门了。看看这几个孩子,少年不知愁滋味啊,咱们真是老了。”
“所以我老儿躲在学堂教书,可不愿意参乎你们这些商人的勾心斗角。谁知,你们现在把子晖这小子也拉进来了。”叶先生依旧透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样子。
“叶先生这话可不对了。您一直教导我们那些新思学,小城内旧习重重,正是改头换面的时候。您不是总嫌子晖没事做吗?这回加入钱庄,正好有用武之地。”芳儿翘着唇角说道。
“哈哈,宋老爷,子晖这小子就交给你了。这孩子虽然顽劣,但本性纯正,在你们这商界历练历练,倒正好磨磨性子。”
“哎,叔叔,你说得怎么好像把我往火坑推似的?”叶子晖撇撇嘴,歪着脑袋叹口气。
谁知刚托着下巴,脑袋就被叶先生用筷子敲了一下,“你这小子,进了钱庄就好好做,别总围着几个姑娘转。”
宋老爷几个人听了哈哈大笑,芳儿有些娇羞地埋起头,菲儿眸中闪过一抹柔情,
“子晖既然来了,正好商量商量钱庄改头换面的事。”
宋书文此时也插嘴道,“是啊,最近菲儿的香粉即将进入南宣城,钱庄刚刚清户改制,准备吸纳资金投放市场,尤其是金行。”
“不错。我跟大哥商议了一下,钱庄与洋行不能硬碰硬,金行是个契机。乱世之下,黄金有价市无价,上次子晖设计的那款金饰我倒现在还记得呢。”
五姑娘挽起纤细玉手,为子晖夹了菜。
“是啊,是啊,子晖设计一番,为钱庄重新包装,我的报纸推波助澜,将云和洋行打个措手不及!”芳儿在一旁轻笑。
“一会儿吃完饭,书文带子晖几个去书房,把钱庄的事好好规划一下。”宋老爷发话了。
“老爷,你整天闲书涵游手好闲,这紧要关头,你怎么不能让他帮帮手?”二姨太太趁机连忙说。
“他?正是这紧要关头,才别让他坏了事!”宋老爷冷哼一声。
“哎,老爷,你就给书涵一次机会,放心吧,书涵最近历练了很多,没准儿能给老爷惊喜了。”二姨太太继续说服着宋老爷。
宋老爷这才摆摆手,“好了,去吧,书文,你给你弟弟安排点他力所能及的事,千万别惹了麻烦。”
宋书文答应着。
一顿温馨暖热的早食过后,宋书文等几个年轻人离开,独留下宋老爷与叶老。
宋老爷站起身,抚着墙上的《富春山居图》感慨一声,
“想当年,我携此画一路颠沛流离至此,多年行商奉行从善为重,好不容易稳当的家业,竟遇到这样的突变。”
“你看看自大清朝灭亡后,时局什么时候消停过?大势如此,必然波及商业场。还好,我老儿躲开这纷争,倒也逍遥。”叶老儿沧桑之脸庞笑了笑。
“你倒是逍遥了?我呢?哎,你这老儿,就知道躲清静。”宋老爷哈哈一笑。
“世事无常,守得一方清静,谈何容易?这不,你钱庄的事,不就找上我了?”
叶老句句话带着通透。
“哎。钱庄经营这些年,若背后没点资本,都难以支撑起那么大产业。但同时也存在风险。洋行进入,若依照他们这大举并购的规划,只怕钱庄也面临破产之危。”
“所以牵一发而动全身,宋老爷要慎重咯。”
“你老头有何高见?”宋老爷拍拍他肩头。
“洋行太过张扬,难免出纰漏,钱庄依规矩低调行事,早晚抓住他们把柄。就如同宋老爷真爱的这幅画,若挂在街头,必引众人争抢,那这画就难成稀世珍品了。”
叶先生语重心长,深意绵绵。
“嗯。你老头是通透得紧。这样吧,你帮我个忙如何?”宋老爷附耳在叶先生面前小声低语,叶老儿听后,点点头,沧桑的背影渐行渐远,只留下他缓缓而出的感叹,
“曾经沧海难为水…只缘身在此山中…”
宋老爷与叶老知音相契,自然明白他的深意。
他对宋夫人说道,
“菲儿如今当家做主,给她置办好行头,准备桌宴,我要让南宣城上下人等,都知道菲儿将执掌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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