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宋老板在这城里可是说一不二。这么厉害的人物,我一直想见见,谁知刚来便听说赝品风波、官银被盗,宋老爷的钱庄还真是热闹啊!”
宋礼仁深谙官商之道,自是不惧。他笑了笑,
“钱庄之事,惊扰了军爷,倒是宋某疏忽了。军爷走马上任,宋某竟没来得及接风洗尘,自当赔罪才是。”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微笑向前一敬,一饮而尽。
此举不卑不亢,既没有贬低自己,也无与对方为敌之意。
师军爷将手中烟卷在桌上轻点,掸了掸烟灰,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么大的事,事关城里经济兴衰。大伙儿吵吵嚷嚷半天,不如痛快点,这事儿如何解决?”
宋书文此时站起,温言如暖玉,
“赝品之事,漕帮的账房先生已说得清楚,云老板与渡口串通,监守自盗。”
“也就是这事要怪我云某人和漕帮咯?”云老板故意把漕帮扯了进去。
“军爷也说了,宋老板可是掌管经济命脉,说话可要当心!”胡一峰何等精明,他审时度势,立刻站到云老板和军爷一方。
师军爷站起身来,一脸不屑,
“一个下人之言,便让你们争执不休?”
他走到那账房老头儿面前,枪已抵着其太阳穴,喝道,
“你亲眼见到云老板拿的是那批金饰?”
老头儿有些颤抖,偷眼见军爷目光狠厉,自知若直言不讳,必难逃一劫。
他正犹豫着,五姑娘却看出端倪。
她再次幽幽站起,摇曳着婀娜的身姿走到军爷面前,纤纤玉手将军爷手里的枪轻轻按了回去,
“军爷,这老人家年事已高,眼花耳聋的,何必跟他较这个劲儿。宋大少爷,你也真是的,漕帮处理个下人,你还把他带这儿来,这不是让胡老爷难看吗?”
宋书文立刻会意,
“五姑娘所言甚是,倒是书文一时疏忽了。既然老人家没看清,咱也不能总追究一个下人。”
二人一搭一唱,倒是暗暗僵住胡一峰和军爷等人。
师军爷眸中闪出一道凌厉之光,
“赝品事小,官银事大。胡老板,赝品经你漕帮之手,本官便命你把这事担了。云老板,你跟胡老板先共同担了这损失,至于以后的事儿,咱不是另有安排吗?”
云老板连连哈腰点头,“军爷说了算!”
师军爷将烟袋里浓郁的雾蛮横地吹到空气中,撩拨起人心的惶惶不安。
“宋老板,你银库丢了官银,又损失那么多老板的血汗,如何处理?”
宋礼仁对此事显然颇为头疼,但钱庄之主也不是白当的,他冷哼一声,
“宋礼仁自执掌钱庄以来,虽也有些风风雨雨,但从未出过大的纰漏。如今钥匙被盗,丢失的都是重要物品,此事看来是冲着宋某而来。宋礼仁在此承诺军爷,定将查明此事,追回官银。”
“宋老板说得轻巧,若追不回官银又如何?”
“若追不回官银,宋礼仁会承担所有的损失!”
军爷显然没想到宋礼仁如此硬气,他转头看向城长,
“城长以为如何?”
老城长本是个淡泊的人,守着这方小城大约20余载,他与宋礼仁一见如故,近年来虽然总有些大小波折,但好歹征战期间无人顾得这小城,日子还算安逸。
如今城内却诸多变故,他也有隐隐不详之感。
“宋老板的为人,老夫信得过。他说能追回官银,就能追回官银。南宣城上下也一定会支持宋老板。”
老城长当然不能让这新来的军爷太过嚣张跋扈,于是挺身而出,以城长的身份护了宋礼仁。
师军爷双眸铄光,他新官上任,自然不能跟老城长正面冲突。
“无妨。宋老板追的回官银固然好,追不回的话,以后官银也将放在洋行。”
“什么?洋行?!”在座老板都窃窃私语,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
“宣曲城从来都只有一家钱庄,宋老板的钱庄做了无数善举,这怎么无缘无故多了个洋行?”座下有老板小声说道。
云老板替军爷说道,
“这洋行是军爷从省城带来的。洋行在南北许多大城市盛行,开洋行的分号也是为了更好的促进南宣城经济发展。”
云老板缓缓吸了口烟,仿佛欲将烟色撩起一场南宣城的改天换地,商界易主。
胡一峰听了,双眼泛光,他早已不满宋礼仁在南宣城商界霸主的地位,此时洋行进入,几方争夺,这对漕运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大上海、南京城等等地方,哪一个没有洋行的身影,军爷为我们南宣城开洋行,那是提高身份。”
宋礼仁陷入沉默,他虽然在南宣城的商界一路青云,却也经历过意外之外沉浮于世,如今这官爷不仅能将赝品之事一手遮天,还引入洋行,此举轻则影响钱庄,重则搅动南宣城商界一滩浑水。
宋礼仁隐隐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龙爷一直闭眼倾听,此时,也睁开了爬满世故与阅历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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