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思学堂内。
学堂后院的池塘亭廊处,隐隐浮现着少女灵动的笑声。
“姐姐,坐我这儿来,让叶画家秀一秀他的画技!”
“二位佳人,一个如风般干练,一个如雪般纯洁,今日啊,便一起入了我的画吧!”
一句话,逗得两位女孩儿又咯咯直笑。
待二人坐定,叶子晖眼眉高挑,嘴角狂放上扬,一副成竹在胸的得意表情。
他拿出画具摆在桌面,水粉、彩笔、橡皮、调色盘…,立起两只画板,左右开弓,点点粉墨在画卷上勾勒,这笔起纸落,手笔干脆,五姑娘亦暗暗吃惊,这男子若非天赋异禀,想来是做不到这样画的。
自从她来南宣城遇到叶子晖,仿佛带给她一种久违的生命力。画画时专注却又自由不羁的状态将心中长久未起的涟漪撩拨了起来。
她随龙爷闯荡江湖与商界,三教九流整日厮杀抢夺,她斡旋在这些大佬之间,被逼的如男儿一般。
她对龙爷虽然敬重,但那种感情更多的是恩义,是与他相交多年的相熟相知,是与他在商业场的默契与合作。
叶子晖于她则是不同的。这个仿若邻家男孩儿的年轻人,他的青春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本就该有的少女情怀,他的笑容如暖阳、如亲密的朋友,令她早已冰封的心悄悄在融化。
此时此刻,她望着这双年轻活力又清澈见底的深眸,不禁入了神…
须臾间,余晖晚日,浮云绯红,叶子晖的大作完成,嘴角得意地上扬。
宋晓芳跑过去抢过画纸,却见一张素描纸上两个亭亭玉立的女子,一个青春靓丽,一个风韵干练,正是芳儿和五姑娘。
只是五姑娘的神色间,画出了一抹浅淡的哀伤与落寞,这暗隐的画风、细节的流露仿佛将当事人的内心深处跃然纸上。
五姑娘自是一怔,她又看看另一幅,却是画着一座小城里人们三五成群,或流连风月,或棍棒相向,淤泥满地中间立着朵妖娆的玫瑰,仿若要化作遗世而独立的仙子。
五姑娘不禁问道,
“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我想,姑娘以前的环境必然是极为凶险和纷繁复杂的,所以才让你有超乎年龄的成熟与不惹风尘。”
这一番话直入了五姑娘的内心,她一滴泪滑落在手中的画纸,将一处勾线晕湿成斑驳。
画纸上忽地多了几滴水,宋晓芳直喊,“下雨了!下雨了!”
几人抬头望去,却见霏霏细雨洋洋洒洒地飘落。
南宣城的雨是连绵四季的,夏季的雨固然有些潮湿粘人,但入冬的雨却给原本寒凉的天气添了几分飒爽。初春的雨常常是稀稀疏疏的,它将入眠了几个月的大自然重新唤醒,暗蕴着勃勃生机。
所以城里的人出门,若不带把伞,不定什么时候,一片阴云游来,便会衣衫浸湿。
叶子晖见五姑娘皱了皱眉,看穿了他的心思,
“五姑娘是不是没有带伞?那我送姑娘一程吧!”
宋晓芳拉着五姑娘的手说道,
“姐姐,今日与你一起甚是开心,芳儿真舍不得你离开。你离开南宣城之前,一定告诉芳儿,芳儿好为你送行。”
五姑娘抚着她的手掌,心头一恸,她压抑着心中的泪水强笑道,
“今日与你们在一起,我也很开心。若他朝有缘,自会相见。”
五姑娘与芳儿告别后,与叶子晖一起走在长街之上。叶子晖撑着伞,为五姑娘半掩遮挡着淋漓细雨。
两人并肩而行,沉默了片刻,五姑娘微一侧脸,正瞥见叶子晖半臂肩膀已经淋在雨中,原来他将伞全遮在了五姑娘的这边。
五姑娘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少女的缱绻。
虽然她一直深得龙爷之心,但那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龙爷,而且感怀龙爷对她的恩情,可是这个少年不同,他是如此自由与洒脱,仿佛世间的争名逐利与他毫无交集。
这样的男子,却将她的一举一动记在心里,读懂她内心深处无可对人言的寂寞与孤凉,在每一个细节里都那么体贴和无微不至。
这样的关怀,自她流落异乡起,便从来没有感受过。她心底深处的柔软竟仿佛被触碰。
她轻轻把伞往叶子晖身边推了推,静静地说道,
“这雨虽然不大,但也别淋湿了自己。”
“姑娘金枝玉体,不被淋湿才好。”叶子晖扬着笑容,
“我不是说过,要做你们的护花使者吗?”
五姑娘知他怕自己尴尬,于是掩嘴轻笑,
“我见你跟芳儿她们很是熟络,你对每一个女子都是这样吗?”
“女人如花,每个女孩都如同芬芳待放的花儿,只是姑娘…有所不同。”
“我有什么不同?”
“姑娘贵而不俗,华而不虚,虽比芳儿大不了几岁,但比同龄女子多了几分沉稳,行事作风不输男儿,只是这份气度的背后,一定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艰险和伤痛。”
叶子晖拿着那幅画,忽然正色道,
“就像这朵玫瑰,带着出淤泥而不染的贵气,但是也向往无忧无虑的生活,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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