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依兰达已经听不进去三人的对话。她现在只想逃离这里,远远地躲开这位名叫尼格尔的老者。
他一定已经认出了我,所以才总会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依兰达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只是一个纤弱的普通女孩,怎么可能逃出这位被东切斯特镇民们视若神明的尼格尔的手心?
她的嘴巴泛起了淡淡的苦涩,绝望的情绪如同一张逐渐收拢的罗网,她能看到上面绑着闪烁着寒芒的锋利刀刃,但自己却束手无策。
她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希图从那把手枪上找寻到消散的勇气。但这一次,有着自己体温的手枪什么都没有带给她。是啊,只是一把手枪而已,根本威胁不到面前这位老者。
“依兰达,送客!”赫达的喊叫声将依兰达唤醒。
“加里女士,本源学派过去是,现在是,就算未来也会永远是您的朋友。尼格尔先生的话也并非虚言,就连施耐特这种低能儿都能剥离人类的意识,更何况是维托立卡·圣伦伊尔的大弟子赫尔曼·托德呢。他拥有这样的实力。”布尔维尔没有放弃,仍然在努力地维持那濒临断裂的联系。
“带他们离开这个家!”赫达看向了依兰达,语气又加重了一分。
依兰达抿了抿自己的嘴巴,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布尔维尔,我们走吧,她看起来并不需要我们。”尼格尔转过了身,走到了依兰达的身旁,伸出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依兰达能感受到他枯瘦的手指在肩膀上摩挲,身体不由得紧绷起来。
“如果有条件,还是离开卡伦斯特吧。只要高塔还存在一天,这里就不是普通人讨生活的地方。”尼格尔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依兰达睁大了眼睛,看向了尼格尔。他看起来太老迈了,根本不像是祖父口中那个能赐予他人永生的神明。若非自己曾身处迷雾环绕的东切斯特,她甚至会认为这是一位和蔼可敬的老者。
也许尼格尔并没有她所认为的那么不堪,毕竟镇民们是那么敬重他,或许只是自己太肤浅了。
尼格尔友善的话语让她有了说话的勇气:“我送您们离开吧。”
离开了加里家,依兰达满含歉意地道:“赫达女士还沉浸在丧夫之痛中,若对您们造成了困扰,十分抱歉。”
“可以理解,我能感受到她发自灵魂的悲痛。”尼格尔点了点头,语调显得低沉了些许。
“悲痛有什么用?能拯救她吗?只有我们能让她的丈夫回来,结果呢,她只顾得悲痛。哦,真是可悲的家伙。我为我的徒弟感到悲哀。”布尔维尔跺了跺脚,英俊的面庞上尽是急躁。
“布尔维尔,这是人之常情。我们不能要求所有普通人都像我的子民一样。我们要尊重他们的选择,否则我们与那些疯子有什么区别?”尼格尔斥道。
依兰达看到布尔维尔的表情扭曲,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憋了回去,低头道:“我知道了。”
“我也该回去了,还有很多家务没做。”又走了几步,依兰达找了个借口便要回去。但她甫一转身,手腕便被尼格尔枯瘦的手掌牢牢握住。
“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卡伦斯特,我要喊救命了。”依兰达感觉自己全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她用力地晃动手臂,但尼格尔虽然看起来老迈,但手掌却像是上锁的镣铐,根本挣脱不开。
“你是东切斯特的镇民,我有义务保证你的安全。”尼格尔将她拽到了自己的面前。
“我不是!”依兰达拼命地摇头。此刻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另一只手捶打着尼格尔的手臂。
“尼格尔先生,她看起来并不怎么喜欢您。不如让她回去吧。”这时布尔维尔也开口劝解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尼格尔瞪了布尔维尔一眼,松开了手。
由于依兰达的挣扎过于剧烈,在失去了尼格尔的拉拽后,一个趔趄朝后仰倒,幸亏布尔维尔及时托住了自己,才避免了脑袋撞在地面上的惨剧。
“谢谢您。我该回去了。”惊魂未定的依兰达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舒了口气道。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布尔维尔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让依兰达差点儿沉醉其中。
“我并没有危言耸听。整个卡伦斯特已经笼罩在无形的恐怖之中。暗流正在翻涌,只待爆发的机会。”尼格尔叹了口气道。
“哪里有迹象?这里是那么安静祥和,空气中弥散着花朵的香气,我每天清晨都能听到欢快的鸟啼与虫鸣。”依兰达朝四周看去。
蓝天上飘荡着几朵白云,明媚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带着和煦的暖意,周围是一栋栋二三层的小楼,每一座小楼都带着种满了各色鲜花的庭院。她能看到身披彩色羽毛的小鸟在庭院中蹦跳欢歌,一切都那么宁静祥和,让这座鲜花遍地的玫瑰之城满溢着幸福的气息。
然而在下一刻,她眼前的阳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被苍白色光辉照耀的阴沉废墟。一座座残破的白石建筑上雕镂着玫瑰的花纹,称不上是道路的道路上生长着数不尽的带刺野玫瑰。这些野玫瑰不受束缚地生长着,充满野性桀骜气质的硕大花朵上带着些许暗淡的灰黑色瘢痕,宛若一个得了牛皮癣的病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