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晚上九点,在安抚有点气呼呼的玲睡下后,毒岛冴子来到道馆的庭院,抬头看了眼夜空中的新月,迟疑,但又坚定地拨通了自己父亲的电话。
虽然心中已经决定,就算拼着被父亲责罚乃至门规处置都要将武功传授给玲,但这是最后的选择,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希望能得到父亲的许可,所以,她必须先请示父亲。
于是,在拨通电话后,毒岛冴子照例向父亲问好,然后将玲的情况和想将玲收为弟子的事情同毒岛父进行说明。
当然,她没有提玲经历过的那些悲催遭遇,只是说玲是她从一个邪教组织手上救下的无辜孩子,对于玲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所以知情人都是只字不提,生怕会给玲造成二次伤害。
毒岛冴子说完一切后,像是等待宣判的原告,等待着法官的法槌落下。
长时间的沉默后,电话那一头传来毒岛父冷冽的声音:“冴子,你一直是一个懂事、知分寸的孩子,你从来不会做让我失望的事情,但是你今天,怎么就和我说这么荒唐的事情?”
小流派很多时候没得选,所以什么奇葩都会往流派里收,但是大流派择徒都是要求传人天资过人、家世清白、品性纯良的,还必须是纯正的大和族人,玲一个身世不明的外国小女孩想拜入大流派?这样的事情别说提,想都不要想!
毒岛父话中的意思也正是如此,他不止拒绝了毒岛冴子的请求,还责怪毒岛冴子不知轻重。
毒岛流古剑术之所以叫做“古剑术”,不是毒岛流的剑术故步自封、一丝不改,而是这个流派的行事作风一直以来都很刻板守旧、一成不变。
虽然时代变迁,但是东瀛大部分家庭实行的还是家长制,一家之主在家庭中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且越是上层的家族越是如此,剑术名门的毒岛家当然更是如此。
从小到大,父亲的话对毒岛冴子来说就是最高的指令,毒岛冴子从未抗争过,就算是之前父亲要是她去国外跟随学习毒岛家的剑术奥义,毒岛冴子也只是象征性地推诿了一下,只要毒岛父强调一遍,毒岛冴子就立刻退缩了。
但是现在,明明已经得到了父亲措辞严厉的拒绝,毒岛冴子却还是硬着头皮道:“但是,父亲,若是不传授玲上乘武学,玲未来很可能遭遇不测,这样一个无辜的孩子,您忍心看着她陷入癫狂么?”
“对于这个外国小姑娘的遭遇,我也倍感痛惜,但是冴子,规矩就是规矩,严格的择徒要求是我毒岛流立足武术界的凭仗,若是今天因为这个外国小女孩破例,那明天是不是又要为另一个身患重病的孩子破例?这样对那些熬过重重考验才进入毒岛流的弟子来说,公平么?”
毒岛父声音严厉了起来。
一个流派想要源远流长,规矩是很重要的,很多流派和组织最终走向覆灭,都和它们的规矩到了最后形同虚设再也没人遵守有很大关系,毒岛父是不可能让毒岛流也变成那样的。
“对不起,父亲大人!”
多年的积威使得毒岛冴子下意识就向毒岛父道歉起来,只不过在心里,毒岛冴子却并未放弃。
既然父亲不允许,那她只能自己来了……
毒岛冴子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自应下玲那一声“冴子妈妈”后,毒岛冴子这一生和玲的关系就不可能轻易被斩断。
有始有终,答应下来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办到。
这,也都是毒岛家的家训啊!
但是,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毒岛冴子对着自己的父亲道:“父亲大人,我的朋友开君说过,玲的天赋很好,如果不学武就太可惜了,您真的不多考虑一下?”
“你说的开君,是你们学校那个中原留学生?”这一次,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不再严厉。
“是的,父亲大人,就是开君告诉我,玲的‘神’过于强大,未来身体和大脑都会负担不起,最终陷入疯狂。”
毒岛冴子如实回答。
“‘神’过于强大……这是有多强大?”
毒岛父追问道。
毒岛冴子想了想,回答父亲道:“呃……按照开君的说法,玲现在‘神’的强度已经接近大剑豪了,这样强大的‘神’对一个小女孩来说是不可承受的负担,所以才需要上乘武功中的法门,将‘神’转为‘气’来减轻负担。”
说完后,毒岛冴子似乎听到了一声用力吸气的声音。
良久,久到毒岛冴子都以为父亲已经挂断电话了,毒岛父的声音才再次传来,而这时,毒岛父的声音缓和了很多。
“冴子啊,为父刚才想了很多……”毒岛父悠悠道,“为父在海外生活了好些年,也去了很多地方,我深深认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哪怕肤色、肤色、人种不同,但是在情感上,我们人类却是共同的,在海外的道馆里,我也遇到了很多资质优异、品性纯良、热爱剑道的学生,但却限于规矩,始终不能将他们收入门墙,这是我的一个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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