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自从第一面镜子诞生

让迟钝的眼睛明亮起来

在镜子里看见了天使，在镜子里看见了魔鬼

一个人便开始对着镜子发呆

祈求天使的剑刃劈开自己

渴望魔鬼的利爪撕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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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天空被装进了镜子之中

大地被装进了镜子之中

一只虚弱的手握住镜子

幻想把天地玩弄于股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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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无论怎么擦拭

也抹不去镜子里不愿面对的痕迹

撒开手让镜子跌落在地上

把一颗坚硬的头颅和一颗柔软的心

同时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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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对着镜子哭，对着镜子笑

怎么也打不开一个冰凉的牢笼

那么逼真的眼耳鼻舌

是被谁放进了虚无的深渊

虽然活灵活现，但吐不出一丝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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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镜子里的故事

为什么不能像茶馆里的故事一样

每一天都可以续上一个不同的结局

在镜子里演出的人

为何注定要与观看的人一模一样

让疲惫不堪的人生，再没有丝毫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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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镜子是一个不留情面的偷窥者

在镜子外面解开的每一层秘密

都被镜子丝毫不差地又一次解开

被解开两次的秘密

无法忍受被同一个人反复观摩

而宁愿选择悄悄杀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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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无数次。无数人。

都在琢磨着要如何才能欺骗一面镜子

他们相信

到了连镜子也认不出自己的那一天

才能守住这个世界所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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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当有人发现了一面可以照妖的镜子

每一面镜子都学会了照妖的技能

妖风起。妖气生。

不动声色的镜子

因为揭露了人的本性就是妖

让一块玻璃的正面和反面

再也没有片刻的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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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镜子说：我就是正大光明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时时悬挂在正襟危坐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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