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着破碎的袖子转向众人。
“呃…嗯,他应该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在这里我先替他给诸位道个歉吧。”杨登明双手抱拳长鞠一躬:
“对不起,不过他生来就是那副样子,我想管也管不住。还请各位少年英雄多多担待,尽量不要死在他手里…也别来找我诉苦,我已经死透了,坟都没来得及盖。”
大伙齐刷刷地眨了眨眼。
杨老城主说的“那个孩子”到底是…等等,有点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号麻烦人物…等一下,坏了,他说的难道是…!?
“玉汝于成,这是个老词了。不过贺大哥…也就是你们认识的插芊山大山主说他身子弱,不如改玉为御,通取守成之意…”
“等等!!”
大伙又齐齐望向陡然出言喊住父亲话语的杨家四…五郎杨雪隐。
“就这么…就这么完事了?”雪隐不可置信地来回瞧向两人:“你们就这么…聊了两句就自己给想明白了?我,我…你们…”
“你们仍在云响州,只是与承载着逝者记忆的纷飞雪花一同来到了往世的夹缝。”杨登明微笑回道:“死者无法决定生者的意志,只能靠哄骗与威慑将其吞没…但你们心中的灯火仍未熄灭,也是时候该让事情重回正轨了。”
他伸手指向满盈城中渐渐升起的灿烂微光,就像那一夜,火…再次熊熊燃起。
似乎一切早已注定。
又似乎是…
“我想问的不是这些。”雪隐急忙摇头:“如果…如果我死了的话,我还能见到你们么?”
杨家爷孙对视一阵。
“我也不确定,但…”杨守心挠了挠脖子:“如果真让我瞧见你连头发都没白,就屁颠屁颠地跑到我面前报道归位的话…那我一定会狠狠地踢你的屁股的,绝不留情的那种。”
雪隐愕然顿在原地。
“他的名字叫…”杨守心温和一笑。
等等…
“杨御成。”
风起。
等等…!
漫卷白花自天地尽头翻飞涌起。
似飘雪舞,似薄雾涌。
爹…!!我…
砰——————!!
一掌,稳稳拍在碎裂城墙之上。
雪隐的掌力当然没有双源尊者那般恐怖,故此只是零星溅起了几块飞散碎石。
但他此刻立于引魂阵的正中枢,些许破坏便足够将其中运行的诡秘规则搅得乱七八糟了。
打坐于他不远处的钟水镜也抽了个冷子,急忙起身倒退几步又摔了个屁墩。
燃灯药师两宗的一众精锐长老也像刚刚惊醒一般,瞳孔缩了又散,散了又缩。
烽火,红雪,兵甲激荡。
雪隐怔怔抬头望向眼前堪比擎天巨柱,却也像梦中骤醒一般陷入错乱的敌龙格式塔。
这是…什么情况?
呼…
邦——————!!
魏韶颜陡然翻起身来拼力一抓,她想抓住什么?无人知晓,只有远方传来的雷鸣剧震,以及翻涌不休的阴沉海浪在鸣奏着单调空虚的壮阔史诗…尘埃终有落定时。
映入她眼帘中的是一头脚踏祥云,似乎集合了多种神兽特征的金光大狮子…还有一条胳膊撑在它背上,满身是血气喘吁吁的杨雪舞。
偏头望去,寺庙宝塔顶幢已被突来巨力拍得深深嵌到了石墙之中,上面还印着一道几步贯穿其整体结果的鲜明蹄印…
“走吧。”杨雪舞终于喘匀了半口气:“我们去东线,你不是想要见他一面么?”
她伸出沾满灰尘血污的颤抖手掌。
魏韶颜愣愣接住。
“什么是爱,什么是天下?”虚空中有带着三分笑意的苍老话音幽幽响起:“看来你得自己去找咯…呵呵,也许本就没有答案呢?”
魏韶颜急忙抬头望向天顶橙虹。
海风啸,青雷涌。
还有一点点…
陈惜命惊住了,他那张喜气洋洋的老圆脸上已经很久没出现过这样的表情了。
已被遮天符阵牢牢拘束住的赤目上人,竟于红雪重新翻涌而起的瞬间停止了挣扎。
于祂体内辉映流转的绚烂虹彩倏然归于寂灭黯淡,又陡然绽放出了无比璀璨的白光…
下一个瞬间,白光转作黑暗。
“啊…对了,你算计我的账还没来得及算呢…”缓缓抬头,黢黑一片的赤目上人依旧顶着套那很适合用在神明台词的重音特效,却似乎又在隐约之间换了副男子声线:
“吃饭了没?没吃的话…吃我一招!!”
四臂高抬,浊世黑焰冲天燃起…
“黑流…算了,来个新鲜的。”
“赤目上人”一打清脆响指。
“焰转!呵,画龙…点睛———!!”
呼…轰——————……
云响龙脉涌,点睛之处,墨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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