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横竖都绕不开的经典问题,记忆是可以被塑造的,感官也能通过外界干涉从而达成定向刺激。
缸中之脑并非什么牢不可破的死局,然而比起破解的方法,这个谜题本身的存在性质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不论唯心唯物都能罗列出一大堆非常实用的辩证法。虽说人类只能做到管中窥豹盲人摸象,但只要信息积累得足够充足,得出答案也只是时间问题。
其实这不是什么多令人细思极恐的事,哪怕知晓自己所处的空间,自己的存在仅仅只是由一串串冰冷的编码构成…又能怎么样呢?这一切对我们来说就是现实。
“我们的世界是一本书…对吧?”人群之中蹿出一位玉面公子,抬头望向杨守心认真问道:“这是一本还未完成,却早已定型的沉重古卷。我们原本是在摊开的其中一面,而这里则是另外一面…两边都是真实。”
“没错,孩子,而且它也不是什么极为珍贵的绝密经典,大概只是无人问津的蹩脚之作…甚至于真印在纸上摞起来的话可能还没有一卷擦屁股纸那么厚呢。”杨守心对着赵抚兰笑了笑:
“我们在很久以前就发现了一点点不太能确定的蛛丝马迹,据我猜测…这本书可能仍在被持续书写,许多事物仍在扩展。这是本刚刚开篇的模糊故事,我们都只是方才诞生一瞬的文字。”
真印在纸上…?
书还能不是印在纸上的么?
“仍在被书写?”赵抚兰眯起眼睛:“所以…掌控命运的唯一神明是真实存在的,而且祂确实也在以主观来影响着天地万物?”
“祂不是全知全能的。”杨守心点了点头:“也许祂只是更广阔世界中的飘摇尘芥。”
赵抚兰眼角一跳。
“如果祂不写了…”他吞了口口水:“如果祂不再继续写这部故事了…我们会怎么样?”
“嗯…以我对祂的了解,祂应该会在那之前给我们留下一个比较美好的结局吧?”杨守心挠了挠脸:“开放式的那种?类似什么“我们的冒险才刚刚开始”,“虽然没几个人看,但还是感谢大家长期以往的鼎力支持”的那种?”
“结局…?”赵抚兰愣住了:“结局!?”
“是的,结局,你是个读书万卷,落笔成章的小小大文豪。你应该明白所有故事都会有结局…创作就像挤海绵,总有挤干的那一天。”杨守心摊开双手无奈说道:
“不像游记见闻,祂可是在凭空塑造一座自己从未见过的崭新天地。而且我不认为祂有完美把控故事走向的实力,越写越乱,虎头蛇尾…这些都是完全可以预见到的。”
“所以那个“旁白”是真实存在的?”赵抚兰不可置信地垂下头去:“他知道…?他从最开始就知道真相?可…为什么?为什么祂要创造我们?过往的种种不幸…祂为什么要折磨我们?”
杨守心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也许祂只是想借此来证明某样道理,输出意识形态,或者干脆就是游手好闲想靠一本随手写出的破书赚大钱?”他努了努嘴,抬眼望向璀璨星夜:
“或者只是为了这片夜幕?可能他出生的地方根本就看不到漫天闪烁的美丽繁星…创造世界的理由有很多。我们经历的种种不幸终将化作顿悟时的光火,也许我们会寻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也许我们会接受自己的宿命…”
“凭什么!?”赵抚兰抬头怒吼道:“祂凭什么有权力替我决定这一切?我的命运凭什么要受到祂的摆布!?人不该如此卑微…我们是实验品?我只是一场娱乐节目中的…龙套演员?”
不,不用太谦虚,你是主演。
“这就是爱,孩子。”杨守心笑了笑:“也许祂现在这在傻乐着观察你急躁跳脚的表现呢?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你说出的这些话语,你胸中的反抗精神都是祂给你设置好的?”
“祂想要我们反抗祂?”赵抚兰疑惑问道。
“谁知道呢?但我能告诉你的是:祂会作贱你,会折磨你,会以无可违抗的指令逼着你去做些你不愿意做的事…但祂爱你。”
杨守心托着下巴细细沉吟道:
“若这世界是从祂的思想中诞生而出,那么祂就是大道,就是至善,就是正义…只不过我们尚未能理解这一切的真正本质。想要反抗祂,你就得先尝试去理解祂。”
“好吧,如果…如果真有这么一个…这么一个该死的意识实体,为什么祂不干脆直接把我变成一坨奶油松糕?”赵抚兰无比痛苦地抱起脑袋:
“我宁愿被碎尸万段,宁愿承受永堕轮回之苦也不想再陪祂玩了,我…”
语毕,他瞪圆双眼,怒容转向…呃…
“你听到了吗!?你这杀千刀的痢皮侏儒,你这…你这妄自尊大,脑门生疮的跛脚烂货!霉烂发臭的厨余垃圾…来啊,惩罚我啊!”
他一边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一边竖起了无比鲜明的国际友好手势。
不过他朝向的位置是读者和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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