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他说。
但是无论是男人还是女孩,在这个短促的词语响起后,都没有半点动作的意思。
“走吧……”
男人话语的尾音拖得老长。
“这一次,说不定要麻烦你来拯救琪亚娜了。”
“叮——叮——叮——叮——”
头顶的轻轨拖着清脆的铃声减速驶过,空阔无人的马路上,只有几片枯黄的叶子打了几个滚,像是在回应着即将到站的轻轨。
芽衣这才发觉到不对,为何从机场眺望来如此繁华的天穹市,在傍晚时分,居然萧条至此呢?
她不自觉地反握住了米凯尔的手——尽管很快意识到了不妥,但近三年时间养成的本能依赖终究还是压倒了一切。
“呀?注意到啦?抱歉抱歉。毕竟有些事不能在普通人面前讲嘛!就用了点小手段,就当是我们在用心交流了嘛!”
米凯尔试图打出一个响指,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做这种动作,他试了三次,居然都没打出声音来。
“呃哈哈哈,意外,意外!”
“啪——”
第四次其实依旧没有打响,不过问题不大,权能悄然流转,用意识的力量操控意识世界中的空气流动、摩擦、最后形成一个近似于响指的声音。
米凯尔忽然发觉,原来自己也是这么一个喜欢做“无意义的事”的人。
不……他一向如此。
四周的声音忽然嘈杂了起来,就好像是大坝突然打开了阀门,洪水毫无阻滞的倾泻而出……
缓过神来,在乱纷纷的人流中,芽衣看到了米凯尔。
他站在自己身前十几步远的地方,到处乱拱的人头偶尔也会遮蔽他的身影,但他始终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没错,没有什么,无论人潮有多么拥挤,似乎都不能让他有丝毫的改变。
这样的对视持续了多久呢,芽衣并没有从一开始就计时,四周似乎也没有什么足以作为时间参考物的东西,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仅仅一个晃神,她看到了米凯尔的微笑。
那不是一个让人感到舒服的笑容。
诚然,米凯尔的微笑既阳光又温暖,就和过去三年每一次面对她的时候一样。但正因如此,才会让她感觉到不适。
人的记忆总是会以联想的形式呈现出来,米凯尔说的没错。所以,当芽衣看到米凯尔的笑容时,很难不想起过往近三年的时间里将他作为“父亲”依靠的温暖。所以,最后的背叛才如此的……不能让人接受。
当然,米凯尔的笑容本身也不是什么让人感到舒适的东西。
对于并不清楚他的底细的人来说,这个笑容或许确实不错,无论如何透析解读,这都是一个不带任何恶意,只有满满的正能量的笑容。
但如果与他所做的一切摆在一起来看,则是很轻易地就会让人感觉到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不适。
明明不是什么好人,那为什么要摆出这么好的笑容呢。
那不是……白白浪费了这样的笑容么。
她这么想着,却没注意到米凯尔已经拨开人流,站到了她面前。
“走吧。”
男人冷冰冰地发出了邀请,当然,不会缺席的,是头顶传来的掌心热度。
“米凯尔……你……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两个人,你知道吗?”
芽衣认真地看着米凯尔的眼睛,却看不到任何波动。
他仿佛没有听到芽衣的话,只是机械式地重复着先前意识世界内的话:
“走吧……这一次,说不定要麻烦你来拯救琪亚娜了。”
“呵……”
芽衣觉得,如果有机会的,还是要问一下梅比乌斯,米凯尔的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感觉就像有精神分裂一样,有时候哪怕前后只相差一秒,从语气到神情,都像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一双双脚步从两人身边无情走过,反过来说,也是他们两个意外驻足的人,如同江流中心的小洲分开了人潮。
芽衣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选择。
她当然不是那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人,她不会再相信米凯尔的鬼话,但是她信不信又有什么区别吗?
她难道可以在这里说不吗?从三年前开始,她的人生就完全为米凯尔所掌控,她根本逃无可逃。
没有能够威胁到对方的实力,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平等,自然也就没有拒绝的权力。
如果侥幸真的如米凯尔所说的那样能够再次见到琪亚娜……或许也是好事吧。
但也不一定。这取决于米凯尔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先前说,他是要当着琪亚娜的面杀了自己,促进第二律者的再次觉醒。可这确实说不通,不光是米凯尔在浮空港最后的所作所为……如果他想要这么做,完全不需要再这么温柔的对待自己,不是么……
还是说,这也是他寻找乐子的一种方式吗?
好。
那假设他并未撒谎,他真的是想要这么做的,自己又该如何避免这“最不想要”的结局发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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