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应该做些什么,也完全没有任何想做的事。
就这样呆滞地保持着动作,或许并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但至少不会让自己变得更难受。
“嗝——”
还是吃的太撑了,米凯尔轻轻拍击着胸口。
但突然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呼吸困难,整个人的体温飙升到足以燃烧的地步,他忽然用左力攥紧了那把花了好久才从杂物堆中找出的胁差,即使刀锋深入五指,他也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反而不断用力,“咔”的一声,四根手指掉进了吃了一半的西瓜中。
“嘻嘻嘻!嘿嘿嘿!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疼痛当然是疼痛的,但是为什么心情一下子就舒畅起来了呢?
米凯尔似乎找到方法了,他反握住那把胁差,将它高高样子。日光灯正好打在平直的刃纹上,光茫顺着锋刃流转,如冰雪然。
“真美啊。”
毕竟是她当年亲手挑的礼物嘛。
“噗!”
“哈哈哈哈哈哈!”
米凯尔的睫毛颤了颤,眼神空洞无物,和那近乎疯癫的笑容完全不像会出现在同一时间的同一张脸上的神情。
一刀当然不可能满足,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接踵而至,当梅比乌斯走出病房时,直接一脚踩进了血泊之中。
转过头,米凯尔斜靠在长廊的座椅上,全身上下布满了血洞,整条走廊连带着墙壁都是通红一片,血液中还夹杂着红色的块状物,看着像肉,其实是肠胃里流出的西瓜残渣,而他的伤口处也不再有血液涌出,那并非是他动用了权能,只不过是血全部流干了而已。
梅比乌斯的眼角抽动了两下,但要说意外,倒也并不意外。
察觉到她的到来,也不知道究竟是怀着何种心理,米凯尔再一次颤抖着扬起了手腕。
“啪!”
“够了。”
梅比乌斯轻咬着嘴唇,五官一片死寂。
想要劝住米凯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前或许只有爱莉能做到。因为这个笨蛋天生就执拗,在乎的还都是一些正常人的思路无法顾及到的点,也就只有那个女人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并且在合适的时候说出他真正想听的话。
但是此时此刻,梅比乌斯发现,自己好像也可以做到这一点了。
她没有说什么“不要伤害自己”的大道理。
劝住米凯尔,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了:
“玉钢做的胁差是观赏物,质量也就这样,刀刃已经崩卷了,再多来几刀,我可不保证不会断掉。”
言罢,她松开了米凯尔的手腕,而米凯尔的手臂也没有因为失去了约束力坠下,而是缓缓收到了身侧,而后用力将那把满是划痕与崩口的胁差抱在怀中。
“往那边去一点。”
梅比乌斯走到她身边,有些嫌弃地拨了拨他的脚。
米凯尔没有动作。
“好歹让我和你坐下说话吧?别装了,血流光了又不会影响你的行动。”
梅比乌斯的眉头挑了挑,她其实也可以走到长椅的另一边坐下,但能少走两步路她为什么要动弹?
然而米凯尔还是不为所动。
“呵呵。”
梅比乌斯缓缓吸了一口气,稍稍歪过头。
“我最近是不是太温柔了呢?”
这很明显不是自言自语。
“三!”
“二”还没出口,米凯尔就向着一旁小幅度挪了挪屁股,留出的位置刚好够梅比乌斯坐下。
凳子上自然也逃不过血的浸透,但血这种东西对于过去的梅比乌斯而言,简直比水还要常见吧?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白大褂可以交给克莱因洗,不用她亲自动手。
她毫不在乎地坐了下去,上本身靠在椅背上,沉默了一会儿,又将腿翘了起来。
“雷电芽衣醒了。”
她突然开口,就像是将一颗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水面,虽然漾起了些许波纹,但是没有收获一丝回声。
直到大概半分钟后:
“她喊你‘梅比乌斯妈妈’了吗?”
梅比乌斯的嘴角向一旁扯了扯,但她很快意识到这并不是玩笑。
“没有。”
她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叹气。
是的,芽衣没有再喊她“妈妈”。
早有预料,理应如此,但多少还是有点让她难以接受啊。
比一出来就看到米凯尔跟条死狗一样瘫着还把血弄得到处都是要麻烦她喊人清理这件事难以接受的多。
“她心里应该恨死你了吧。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牵连到她对你的态度了,真是抱歉呢。”
“你……下次道歉麻烦有诚意一点。”
不咸不淡地拌了两句嘴,梅比乌斯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但米凯尔依然还是那副模样。
“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她恨你呢?如果只是为了做到这一步,没必要在之前投入那么多感情吧,你也很,心痛吧……”
梅比乌斯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了出来。
从被他唤醒的那一刻起,梅比乌斯跟随他,就仅仅只是因为相信他,相信她仍然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米凯尔,而米凯尔并未让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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