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成为世间最邪恶、最卑劣的存在，一念之下，便有无穷的恶意滋生，知道怎样让这世间生灵涂炭，尸山血海……”

“但你本能的回避这些方向，从自身的认知出发，不会也不愿将世间用最恶意的想法去揣测，去观测。”

姜逸飞叹息。

一个全知全能的神，是无敌的。

可一个全知全能的人，是会翻车的。

因为人有人性，由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所塑造，三观、思维方式，成为了一种定式。

就像是一个好人，又怎么能知道坏人能有多坏，亦或者将他人想象的多坏呢？

路径依赖了属于是！

在这样的依赖下，许多问题被回避。

但也只是回避，不会消失！

“超脱，不止是于外在的超脱，其实还有隐藏的内在的超脱，挣脱过往经历所塑造的人性枷锁，那是成长的助力，却是超脱的阻碍……”

“不过，如此一来，却容易与道性混同了……让人觉得，会成为冰冷、无情、无私的存在，没有了生灵的感情，大公忘我，成为天地间最本源的规则，是冷漠大道的体现，会失去自我的所有喜怒哀乐等。”姜逸飞轻语。

“是啊！”儒雅男子颔首，“于那时的我而言，这并非我所想要的……我宁可做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也不想成为没有任何情绪的大道本源规则一般的存在。”

“否则，哪怕那个领域无所不能，俯视万物，可却也更像是机械了，这和我的本心愿景不符。”

他感叹道。

“……”神皇在一旁很无言。

——你们两位，倒还挑上了！

换做常人，想要这样的机遇都不可得，还在修行路上水深火热的挣扎！

“后来，我也认知到了这个问题……”儒雅男子的语气低沉了下去，“随时光推移，我渐渐发现，心灵与自身所拥有的伟力不协调，难以匹配。”

“我觉得，我的心依旧如一，与过去一般无二……但有时候，我身躯给我的反馈，却很淡漠与超然。”

“我的心，依旧热忱……但我的血，却是冰凉的，难有热血。”

“于是，我仔细推演，想要找到根源……”

“我找到了！”

儒雅男子的眸光亮起，“洞悉了根源所在！”

终究是世间第一位超脱的生灵！

其智慧、才情，绝对的震古烁今！

虽然在后来，他做的事情很抽象，十分惊世，将整个世间不止一次给惊没了。

但是在当时，他的应对是真的很快。

“我已知晓，人性上出现了问题……可要我迈出挣脱三观的那一步，重新归于无极，却是不可能的！”

儒雅男子的眼中闪过难言的光芒，让神皇莫名想到了他的一位挚友——青帝。

尽管，这两个人之间的实力天差地别，存在难以跨越的天堑鸿沟……但是在这一刻，在儒雅男子回首过往的时候，他们眉宇间的神态，竟……无比相似！

像啊！

太像了！

“所以，你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魔祖开口，“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

“既然世间孕育生灵，一切自‘无极’而始，于‘太极’而终……作为超越了‘太极’的你，对‘无极’动手了……”

——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那年，三世铜棺的主人还年轻，富有朝气，他的头只能左右晃，绝不会上下点。

低头？

不可能滴！

什么都可以认，就是不会认错！

而他那无所不能的伟力，更是他信心的最有力支撑。

“是的，我改造了整个世间，让‘无极’不再是起点，有轮回演化，让众生带着自我人性去转生！”

儒雅男子淡淡道，“我的道果是否圆满，我的境界是否超脱，难道还要这世间来承认吗？”

“超脱不超脱，应该我说了才算！”

“——当时，我便是这么想的。”

他坦然承认了一段黑历史，毕竟这太醒目了，没法遮掩，轮回路万古长存。

那时的他，很有信心，相当膨胀，觉得自己的想法一定能行得通。

——如果我的超脱有问题……不，我的超脱不可能有问题！

——至多是曲折的前进，阵痛的改良……

——看我力大飞砖，改天换地！

——顺带着，给世间众生谋福利，让死亡不再是终点，创造一个幸福而美好的完美世界……

神皇渐渐明白了一切。

神皇面无表情。

他已经很努力了，在控制自己的神态，免得自己“噗嗤”一声笑出来。

万一铜棺主和姜魔祖问他笑什么……他总不好说是因为想到了有趣的事情吧！

比如说，有那么一朵混沌青莲，有一段时间，也觉得错的不是他，而是整个世界……不是他不能成仙，而是世界不支持成仙，因此他要在人间化仙域，顺带给众生谋福祉……

神皇敢肯定，但凡他敢笑出声，敢这么解释……他死定了，魔祖都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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